我们班的“大鬼妹”经常和别的同学说,这个班的男生对她“有意思”,那个年级的学长对她“有想法”。刚开始大家还信以为真,因为“大鬼妹”即使不化妆模样也并不难看。但后来发现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有同学戏称她患有“钟情妄想症”。
韩武从来没有单独对我有过任何表白,人多的时候他还对我开开玩笑什么的,但越是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时候,他越是严肃认真一本正经的样子。罗亚西说他对我“有意”,说什么我都不相信,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热情洋溢、活力四射,对男女同学的求助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一个人。我可不想让别人背后也说我患有“钟情妄想症”,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施向华在韩武面前很主动,这我们谁都看出来了,我看韩武也不反感施向华。有时我们四人在一起时,他与施向华之间的对话比我和罗亚西的话都多。
罗亚西说我笨,她说韩武是拿施向华来试探我的反应。我不信,我觉得学中文的女孩儿没有一个是反应迟钝的,感情细腻、敏感是她们的特质,如果我是根榆木,我也不可能初中时就会喜欢上徐林。
再说,我觉得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韩武不管喜欢谁,那是他的事,我们没有必要猜测分析,还没有开始关系就已经变得如此复杂混乱,这种感觉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施向华变得爱打扮了,尤其是周日韩武来找我们玩的时候,虽然只是很淡地描了眉毛和涂了口红,我和罗亚西还是看出来了。
施向华其实挺漂亮的,黑黑的皮肤、深深的眼窝,厚厚的嘴唇,别有一番味道。原来小时候,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太好有些自卑,现在我们长大了,明白不应该以家庭出身论英雄。
赵敏喜欢上了高年级的一名叫谷滔的“篮球健将”,没事总爱拖着我去看学校的各种篮球比赛。
我对赵敏说:“我不懂篮球,也不喜欢体育,学校的篮球比赛有啥看的嘛?我只喜欢看中国女排!”
赵敏不依不饶的,和我描述了半天那个男同学到底有多帅,为了不扫她的好兴致,我基本奉陪。
有一次我们去饭堂吃饭,正好迎面碰上他,赵敏急忙拽拽我的胳膊小声示意我:“快看!就是他!”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腋下夹着本书、手里拿着一个饭盒的大高个,白白净净地戴付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看到我和赵敏点头微微一笑。
赵敏看他走过去,急着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说:“说实话吗?”
赵敏接了句:“讨厌,不说实话就不问你了!”
我叹了口气说:“他怎么那么白呀?反正我不喜欢小白脸。”
赵敏“咯咯”地笑起来,说:“等你看到他打球时就不会这么以为了!”
周六下午学校篮球比赛,周围围观了好多看热闹的女生,每当有人投球进蓝时,各班都会为各班鼓掌喝彩。只有赵敏,当谷滔投球成功时,她比人家班的女生还开心,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暗暗地瞥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你这个叛徒!”
赵敏洋洋得意地仰了下头,言外之意是:“他够阳刚之气吧!”
篮球场上的谷滔和我们那天在饭堂遇见时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他的眼镜摘掉了,穿件蓝色带红边的跨栏背心和短裤,脸色白里透红,大汗淋漓,在场上十分活跃。同伴不停地呼叫他的名字:“谷滔,谷滔!”
上了大学,大家果然都放松了许多,在校园里经常会有一对一对的情侣出现,老师虽然没有像高中时期明令禁止恋爱,可也从来不大力提倡。
当我还仅仅停留在舒婷的《致橡树》中的“爱情”,痴迷于诗中所描绘的“爱情境界”时,我身边的同学们已经开始诸于行动了。
我希望我以后和“他”的关系是这个样子的:
我如果爱你——
绝不象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象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象刀,象剑,
也象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象沉重的叹息,
又象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