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燕飞因为车间请不来假,与我们同去北京的计划泡汤了,我们仨觉得十分遗憾。
施向华若有所思地说:“梁燕飞一方面是单位请不来假,另一方面是她自己也不是太想和我们一起去北京玩。”
我和罗亚西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施向华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是你俩,这种情况会去吗?”
我和罗亚西面面相觑,觉得施向华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我有些不甘心,说好的四个同学怎么忽然间就少了一个,于是,我去找赵敏,约她和我们一起去北京,她爽快地答应了。
我父母开始有些不同意,他们实在不放心四个女孩子没有一个大人陪伴,第一次就出那么远的门。因为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所在的城市,最远也不过是小时候他们带着我去过农村的爷爷奶奶家。
罗亚西再三保证,她不仅去过,而且家里有亲戚在北京,我们晚上也不用住招待所,而是住在她大伯家,他大伯住在北京八达岭附近的一个部队大院里,家里有两个姑娘可以陪着我们。
长这么大,在花钱方面我从来没有开口向他们要求过什么,上学也没让他们操过什么心,再说家庭条件不好的施向华父母都给了她九十块钱,答应她去北京了,我父母深感再拒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拿着父母递给我的十张十元钱,激动的脸都红了,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现金,瞬间有一种拿着“百万英镑”的感觉。
罗亚西家人给了她一百一十元,我和赵敏各一百元,加上施向华的九十元,我们一下子有了四百元的“巨款”。
买好了去北京的火车票后,我们把回程票的钱预留出来,看着手中剩下的钱,她们三人建议把钱放在一起,由专人管理,这样才能有计划地玩没有负担。
我推荐赵敏,赵敏立马拒绝说:“我最不喜欢操心了!”
罗亚西赶紧表态,说:“你们谁管都行,反正我不管。”
我看看施向华说:“要不你来管钱吧!你是家里的老大,应该最有计划。”
施向华连忙摆手推脱道:“你还是家里的老大呢!我真的不行,还是你们管理吧!”
推脱到最后她们三人一致举荐我,说:“你是班长,肯定你管最合适!”
每当我们遇到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事情时,她们就会用这句话来“压”我。从小时候开始,这句话对于我而言不仅意味着“权利”,更多的是意味着“责任”。
就像父母把安雨、安安交给我时说“你是姐姐”一样,我就明白:我不仅要保护好他们,更要为他们树立好的榜样。这句话是他们的“杀手锏”总是让我无法推脱。
到了火车站,到处是人头攒动神色匆匆、拖儿带女的旅客们,他们每人都拿好几件的行李,有人包裹的体积居然比人都能大出好几倍来,我们被他们东碰一下,西挤一下,四人互相紧紧地拉扯着对方,生怕走散。
我交代她们:如果走散了,就在进站口的那个牌子下面集合,不要相互乱找,错过上车的时间。
我们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被后面的人推搡着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虽然坐到了座位上,分明感觉车厢里人口的密集度比候车室的还要多,我们和对面座位上的乘客几乎看不到彼此,两排座位中间站满了姿态迥异的乘客,他们有的抓着行李架,有的扶着座位的靠椅后背;过道上也被堵的水泄不通,从一个车厢走到另一个车厢,没有一二十分钟根本走不过去。
赵敏用胳膊碰碰我,用下巴示意我往上看,我抬起头,看到我们头上的行李架上,竟然有个小伙子像猴子一样猫腰坐在上面正东张西望呢!
几个小时里,我们不仅水不敢喝,什么东西也不敢吃,生怕自己忍不住要上厕所。因为听到对面有人抱怨,厕所里也站满了乘客,上厕所要先把里面的人“请出来”才能上。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我们只能猜测到对面坐着的是操着不同方言的几个人,却始终和说话的人对不上号。
罗亚西打趣地道:“这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最高境界!”
车厢不仅人多,味道也极其“丰富”,什么气味儿都有:有人的汗臭味儿、煮鸡蛋味儿、菜包子味儿还和厕所飘出来的骚臭味儿,再加上小孩子的哭闹声和乘客抢座位的吵架声混杂在一起,这种场面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施向华愁眉苦脸地向我抱怨:“这不是花钱买罪受嘛!早知道这样就不出来了......”
我安慰她:“到了北京就好了!想想天安门、想想长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既来之则安之嘛!”
赵敏却丝毫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影响,托着下巴静静地望着窗外,好像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窗外的风吹着她的长发呼呼飘动,灯光打在她好看生动的脸上,忽明忽暗。
天渐渐地黑了,车厢里的吵闹声终于慢慢地停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磨牙声,人们东倒西歪、姿态各异地保持着不同难度的睡姿。
施向华半张着嘴,和罗亚西互相靠着彼此的肩膀睡着了。这时,我忽然听到脚下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第一反应是有老鼠,一下子抬起双脚吓得惊叫起来,大声喊道:“老鼠!”。
没想到座位下一个脸上脏兮兮的男人探出头来说:“别害怕,不是老鼠,是人。”
赵敏嗔怪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