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二年级时,因为厂里职工子弟太多,一个小学已远不够用,厂子就在我家楼下不远处新建成了一所“第二子弟小学”,在我们附近居住的孩子都被重新分配到新学校上学。
学校的围墙离我们住的家属楼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遗憾的是学校大门没在我们这边开,我们得绕大半圈才能到达学校大门,那也不过只需十分钟的时间也就到学校了。
围墙的一圈都被附近的居民利用起来,砌成各式各样的鸡窝、鸭窝、兔子窝还有放蜂窝煤的棚子。一楼五年级的海鸥家不仅在外面垒了个鸭子窝,还在窝前面不自觉地砌了个放鸭子的水池,占用了很大的面积。海鸥总是在我们放学后带领大家去离家不远的菜市场捡西瓜皮喂她家鸭子。
有时人家西瓜还没吃完,她就让我们在不远处等着,我觉得很丢人,却又敢怒不敢言。
海欧从小学跳舞,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脖子,走路昂首挺胸外八字,是学校文艺队的风云人物,可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鸭子水池旁,有个水泥砌成的乒乓球案子,放学后经常有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孩子在案子四周写作业。二门前面有一个防空洞,也有调皮的男孩爬到上面当滑梯玩。
我们在四楼阳台就能看到新学校的楼房侧面和操场一半的面积,还能看到学校的沙坑、单杠、秋千和滑梯,学校的公厕远远地对着我们阳台。
大浩和楼上的几个男孩为了比“枪法”,就拿弹弓射击学校的玻璃窗,每当听到玻璃被击中落下窗框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时,他们就激动地欢呼跳跃。
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和班里学习最差的同学或“留级包”同桌,班主任牛老师说你是班长要帮助他们。
我帮助的第一个对象叫甄进森,他讲话有些口吃,后脑勺特别大,头上全是疤,穿的衣服好像从来没有合体过。谁要是和他吵架他就会从嘴角“发射”出一口吐沫,能准确有力地击中别人的头部。
老师不喜欢他,家长也不管他,每次老师带我家访时,他父母当着我们的面就狠狠地揍他。但甄进森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我们走时他还会冲我们做鬼脸。
从二年级到五年级,在这四年时间,我一直都在和他斗智斗勇,从他处处和我作对直到对我言听计从。
一开始他不完成作业,我横眉冷对“说服教育”他,他根本不听,我怕他拖我们小组后腿就把作业借给他抄,后来嫌他抄的慢干脆替他写。
他旷课在操场疯跑不回来上课,老师就让我去叫他,他远远地看见我过来就飞快地爬到学校的围墙上面,俯视着向我示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爬上围墙,却骑在墙头连动也不敢动。
他挑衅地跑到我跟前说:有本事你追呀!我不想被他小看就骑在墙头上用手撑着往前慢慢挪动。看我快追上他时,他就在墙头上再跑几步。为了气我,他还故意跑到我跟前嘚瑟一下然后再跑远,他来来回回不知疲倦地在墙头上奔跑,如履平地。
我咬牙在围墙上站起来,却不敢迈步,想再坐下却觉得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吓得快哭出来。甄进森见状,赶紧跑过来扶我在墙头上继续坐下,然后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不久,“老刁婆子”的女儿白老师生了个宝宝,是个女孩,随后,我妈妈也给我生了个弟弟,三楼有对在医院上班的夫妇也生了个男孩,小名“八斤”。
那段时间感觉好像每家都在生宝宝,像发的一样,一家一个。
有天晚上,小浩光着膀子浑身是学地回家了,大人们七嘴八舌地出来问他怎么了?“欠爪”无与伦比地说:他从树上下来时,肚子挂在盯在树上晾衣服的钉子上了。
小浩刚出院回来,又听大人们说,二门的童斌带领一帮小朋友下防空洞抹黑探险,被裸露的高压电线打焦了胳膊。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来了:一九七六年,伟大领袖*主席逝世了!
中午,我妈妈在文化宫全厂举办的哀悼活动中昏倒了,被两个同事扶着送回来;学校也相继举办悼念活动,让每个同学都回家折叠白花带到学校来。“亚克西”生病住院,老师还派我去医院给她送几张白纸,让她折好白花让我带到学校去。
到底为什么哭,其实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妈妈哭都哭昏倒了,老师也哭成这样,“*主席”一定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