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是两节自习课,班主任袁老师让我到各任课老师办公室,把期末考试的各科成绩单统一收上来送到她办公室,然后,让我们几个班干把学生手册填写一下。
我拿到几门副科的成绩单后,正往数学办公室走,看见陈志强、薛保平两人在两栋教学楼连接处推推搡搡地来到我面前,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如此难为情的样子。
陈志强耸着肩膀挠着头,浑身不自在地说:安雪,求你件事?
“求”我件事?我没听错吧?
什么事?我冷冰冰地问。
陈志强不好意思地用商量的口气说:我历史考了五十九分,你看能不能帮我改成六十?
我第一反应是:我可不敢改成绩!
说着我打开历史成绩单果然他考了五十九分。陈志强讨好地说:你看仅仅是一分啊!
我犹豫地说:老师知道会说我的!
陈志强见我态度有所缓和接着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你填写学生手册的时候改成六十分就行了,我怕不及格我爸又该打我了……
薛保平赶紧附和地说道:我也是,安雪,求你把我的成绩也改过来吧,我地理考了五十八分。
我突然觉得他们两人挺可怜的,为啥不好好学习呢?连历史、地理都考不及格。老师都快把考试题目透露出来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办公室等着的班干看出来他俩的成绩是改过的,我趴在教学楼的后面把历史、地理的成绩单又重新抄写了一遍,把他俩这两科的成绩都改成了六十分。
每次期末考完试,拿到成绩册后,那几个学习不好的同学就开始在自习课上煞费苦心地改分数。他们几个拿着手册聚在一起,研究着那几个阿拉伯数字,商量着怎么修改才能不让家长看出来。
嘴里还不住地感叹:分儿,分儿,学生的命根儿啊!
有时我看着同桌的薛保平用橡皮蘸上口水小心翼翼地擦成绩手册,当把成绩手册的纸擦破时,顿时像牙疼一样,倒吸着凉气扼腕叹息,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但是,家长们各各都是火眼金睛,无论怎样改写都能被他们识破。第二天那几个一来到学校,互相诉说被家长识破挨揍的经过。
自从我偷偷给陈志强和薛保平改完成绩以后,他们俩在路上遇到我时,和以前有了一些不同,虽然我们还不讲话,但是在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好像彼此有“暗语”一样,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向我遥遥致意,表达感谢,这是我们三人的秘密。
他俩忽然让我想起了小学的同桌甄进森,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填写完学生手册放学回家,天已经有些黑了,走到一个车库时,忽然,有两个“社会青年”挡在了我的去路,其中一个嘴特别大,感觉牙齿数量比正常人多许多的那个叼着香烟说:交个朋友呗!
我没搭理他,故作镇静,躲过去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但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大嘴”又过来挡在我前面说:行不行呀?
我坚决地说:不行!
“大嘴”歪着头问:怎么就不行了?
我脱口而出:我年龄太小了!
“大嘴”好奇地问:你多大了?
我带着哭腔回答:我才上初中。
“大嘴”旁边那个人拉拉他的胳膊说:走吧,走吧!这是一小屁孩儿,你他妈的都快把人家吓哭了!
“大嘴”边走边自言自语:初中生就长这么高了。
我看这两人走了,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跑到楼下时刚好碰到徐林往楼上搬自行车,他看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笑着问:遇到鬼了跑这么快?
看到徐林我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说:刚才有两个男孩在路上堵我。
徐林的笑脸瞬间变色,把自行车的头一掉,骂了句: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
说着抬腿上车,朝我放学回来的路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