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安雪母亲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今天天气不错!今天应该不会下雨了……”
安雪父亲肯定地说:“不会下了!放心吧!晓雪又不是个厉害的孩子!”
夫妻俩的对话源于当地的一句方言:“恶姑娘出嫁,不是刮风就是下!”昨天的一场雨着实让他们两口伤透了脑筋。
一大早,冬梅和施向华就到安雪家了,她们约好了要陪安雪去发廊盘头。施向华说:“梁燕飞一会儿再过来,她得安顿好宝宝……”
安雪说:“她只要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就行了,我知道她有孩子没那么自由的……”
施向华问:“赵敏怎么还不到?”
安雪看看手表说:“她坐的是晚上的火车,说好了一下车就直接来我家。”
施向华说:“那我们不等她了,咱们直接去发廊吧!赶早不赶晚。”
于是,安雪和父母打个招呼说:“我去发廊盘头发了!”
她们仨人下楼,看见安雨和安安正在门栋两边的墙上贴喜字,安雨穿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件绿色的连衣裙,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像棵挺拔的小白杨;安安则穿一身新运动装。
安雪说:“安雨,我去做头发了。”
安雨问:“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安雪说:“不用了,你们贴完赶紧上楼吧!”
施向华拍了一下安雨说:“安雨成大姑娘了……”
到了约好的那家温州人开的发廊,理发师已经到了,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昨晚有个烫‘拉丝’头的,搞到晚上快十二点……”
安雪不好意思地说:“辛苦了!要不是我们来你还能多睡会儿……”
瘦瘦的理发师很会说话:“辛苦也高兴,毕竟是大喜事,我们也愿意沾沾喜气的!”他抓住安雪的头发比划着说:“你的头发可真好!多而且发质也不错,待会儿盘的时候给你多打点摩丝,保证一天下来不乱……你喜欢盘的高点还是低点?”
安雪说“我喜欢低点的发髻,盘好后在右侧插花……”
理发师问:“花带了吗?”
冬梅从包里掏出几枝粉色的假花说:“带了。”
施向华向安雪建议:“盘高点多好,显得精神!”
安雪笑着说:“我喜欢低点的……”
理发师麻利地把摩丝挤在手上,然后在她头发的下半部分用手抓了抓……
安雪同冬梅、施向华说:“本来我是想穿白色婚纱,头发上插白色漫天星的,我妈不让,现在只好改成粉色满天星了……”
理发师说:“这个粉色不难看的,只是稍稍带了点颜色,不会俗气的……”
盘好头发,理发师小心翼翼按照安雪的意思把花插在右鬓,安雪同时嘱咐他刘海不要挑的像鸡冠子那么高,理发师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全部搞好后,理发师端着镜子前后左右让安雪看,胸有成竹地问:“满意吧?”
安雪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几个人刚进家门,赵敏就激动地扑了过来,她搂着安雪由衷地说:“安雪,想死你了!”
安雪高兴地说:“你总算到了!我真担心你赶不上我的婚礼……”
赵敏笑着说:“瞧你说的,你结婚,爬我也要爬回来的……”
梁燕飞说:“你不知道安雪有多担心呢!”
冬梅提醒安雪:“赶紧化妆换衣服吧!你们俩个待会儿再亲热……”
安雪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五颜六色像小学生水彩色块一样的化妆盒,伸了一下舌头说:“我总算用上它了!”
施向华调侃道:“从来也没见你化过妆,东西嘛倒是挺齐全的。”
安雪笑着说:“这是王洋同事去香港出差,他让人家帮我买的……”边说边自己化妆。
赵敏、冬梅、施向华、梁燕飞还有安雨围在安雪的四周,指指点点,都说妆化的太淡了!安雪害羞地说:“太浓我不好意思出门的……”
安雪换上红色修身套装,黑色高跟鞋,安雨在姐姐胸前插上“新娘”的插花,大家情不自禁地夸赞说:“真漂亮!”
梁燕飞看着安雪空落落的脖子说:“他们家没有给你买项链吗?”
安雪笑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梁燕飞摘下自己的金项链说:“戴我的吧,要不脖子那里看起来太空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把项链戴在了安雪的脖子上。
安雪的父母进来,看到收拾停当的女儿,满意地说:“还是红色的衣服好看!这才像个新娘子嘛!”
话音未落,楼下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安雪的几个同学叽叽喳喳挤成一团一起涌向阳台,兴奋地喊道:“婚车来了!婚车来了!”
听到楼下的炮声,安雪的心脏瞬间急剧跳动起来,像考试之前的铃声,哪怕准备的再充分,内心总是还有一些慌乱和紧张。
这时,听到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和敲门声,所有的人又涌到大门口,梁燕飞故意问:“谁呀?”
王洋在门外声音洪亮地回答:“我,王洋!”
施向华故意逗他:“你来干嘛呀?”
安雪听到门外小左替王洋回答:“你说来干吗?接新娘子呗!”
安雪的几个同学七嘴八舌地说:“说的轻巧,就这么接新娘子呀!红包呢?”
外面的人喊:“不开门怎么递红包啊?”
安雨和安安也加入到她们当中,一起堵着大门,谨慎地只打开一条缝,生怕外面的人闯进来,在接到厚厚一沓红包后又赶紧把门锁上。她们高兴地一人拿着一个红包,打开一看齐声朝门外喊:“不行!太少了!”
小左笑着说:“门缝太窄了,大的红包塞不进去……”
于是,几人把门开的比刚才稍微大些,王洋又递进来几个红包。
梁燕飞接过红包说:“不行!还不够!”
安雪父母从大屋出来,笑着对安雪的几个同学说:“差不多就行了,咱不让新郎进门是为了热闹,不是为了要红包……”
王军在门外大声喊:“还是叔叔阿姨体恤新郎官……”
赵敏果断地说:“不行,我们安雪这么好的姑娘不能让你们就这样轻易地接走……红包拿来!”
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大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小伙子一起使劲推门,他们笑着互相僵持着,外面的人使劲推,里面的人使劲关,姑娘们终于抵挡不住,大门被推开了,王洋身穿一套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手捧一束鲜花率先涌进屋里……
司仪带着王洋先给安雪的父母鞠躬行礼改口叫“爸爸妈妈”,然后被伴郎们簇拥到小屋,安雪笑眯眯地坐在床上,鞋子被伴娘们藏了起来……伴娘们除了梁燕飞结婚外,其他几人个个都是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的单身年轻姑娘,伴郎中还没有女朋友的小伙子们在肩负迎亲重任的同时,也不排除在伴娘中挑选一个女朋友。
小屋的面积虽然不大,可是藏两只鞋子还是容易的,一只皮鞋被他们轻松找到了,另一只小伙子们怎么也找不到。十月二十八号已是深秋,可是王洋不知是兴奋还是着急,头上已沁出汗珠,司仪提醒伴娘们:“差不多就行了姑娘们,咱们中午十二点一定要举行典礼……错过良辰吉日可就不好了。”
王洋期待地看着安雪,安雪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看了一眼赵敏放在角落的双肩背包,王洋心领神会,走过去突然拉开背包发现了安雪的另一只鞋子……
按照当地的习俗,嫁女儿女方父母是不参加结婚典礼的,于是,司仪带领众人告别安雪的父母向楼下走去。一个伴郎大声向楼下喊到:“开始放炮!”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开始响起,王洋父母果然信守承诺,炮声是安雪所在小区有史以来动静最大的一次。楼下站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和小孩子们,有人撒彩纸,有人撒糖,场面即热闹又混乱,安雪在王洋和伴娘们的守护下上了婚车。
谁知汽车刚开出没几步,前面开道的跑过来着急地对司仪说:“小区大门被门卫锁上了!”
司仪不屑地说:“这还要汇报?先拿糖后拿烟,糖烟拿出来还不让出再拿红包……”
王洋坐在副驾驶上,看到前面开道的几辆车都停了下来,担心安雪着急,就回头安慰道:“没关系,十二点之前一定可以赶到酒店的……”
安雪笑了笑,心情有些复杂,她现在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和逃出牢笼之感,难道就这样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了吗?她忽然有些伤感,忍不住想回头望一眼她家的窗口,但又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头张望,在汽车启动的一刹那,安雪终于没有忍住,她抬头观望时,发现目光根本企及不了那么高的楼层,她不禁有些失望,赶紧侧过身子本能地从汽车的后窗向门栋望去,发现父母两人正站在那里向她这里看,她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只有拼命咬紧嘴唇使劲儿睁大眼睛,才不致让泪水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