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生办的邬娜来编辑部送稿子,路过我们办公室看见我在就进来了,热情地说:“今天总算逮着你了,我来办公楼好几趟了都没遇见你……”
邬娜是我们这一届的高中同学,但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她电大毕业后直接进分厂当了一名电工,后来检修设备被电打了,分厂按工伤上报到总厂,虽然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心里从此留下阴影,死活不敢再做电工这一行了,于是通过家人活动加上厂里照顾就进了计生办。起初邬娜不愿意去,觉得自己既没结婚又没有孩子,搞计划生育工作实在太难为情了,后来经过父母苦口婆心的工作,思想终于想通了。现在在计生办工作的风生水起,很有成就感。
我赶紧让她坐下,问:“有事吗?”
她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我笑着说:“你的消息好灵通,我们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时间呢……”我有些纳闷,王洋既不是我们厂的,我们的家具也没在厂区街坊打,关键是我还没有在单位开结婚证明,不知她怎么会知道的?
她得意地说:“干啥当然操啥心了!我先提前和你说一下,如果你结婚后就打算要孩子,可要提前申请呀!这是有指标的,我先告诉你一声……”
我一听脸都红了,连连摇头说:“我不着急要小孩的……”
她忽然话题一转:“对了,梁燕飞是你们班的吧?”
我说:“是呀!怎么了?”
她神秘地说:“你还不知道?”
我有些疑惑地问:“知道什么?”
她说:“你真不知道啊!她家孩子可能有问题?”
我吃惊地问:“什么问题?”
邬娜用手胡乱在太阳穴那里比划了一下说:“脑子有问题……”
我说:“怎么可能?!我见过她家宝宝,可爱的不得了,脑子怎么会有问题!”
她问:“宝宝多大时你见的?”
我说:“三个多月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她说:“半岁之前小孩子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的……她家孩子真的有问题,具体啥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你想她婆婆都到计生办打听什么情况下才允许生二胎的事了,问的时候都哭了……再说,咱们都是一届的,没事我不会乱讲的……”
我觉得邬娜言之有理,都是一个厂的,又是同学,谁没事会编排这种遭人骂的小道消息呀!
我怔怔地看着她说:“真的吗?这可怎么办啊?”
她说:“那能怎么办,先治病呗!”
我自言自语道:“那我是不是要去她家看看她呀……”
她摆摆手说:“别……你最好别去,这种事一般人都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你明白吧?”
邬娜走后,我心里面像被猫抓一样,坐卧不宁,觉得梁燕飞真的太可怜了!从小她父亲就因故工伤,造成下半身瘫痪坐在了轮椅上,家庭的变故让她过早地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小小的年纪就同母亲一起护理父亲,高中还毕业就顶替父亲接班进了工厂……现在又遇到宝宝身体出了问题!
宝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坐在靠椅上苦思冥想,那次见梁燕飞抱着儿子,那孩子外观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好呀!肢体肯定不会有什么残疾,想到邬娜在太阳穴那里比划,难道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不会是个智障吧?!
一想到“智障”这两个字,我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给我们扫楼的那个阿姨家高高胖胖、留着口水的傻女儿,梁燕飞的儿子长大了如果是那个样子可就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情糟糕透了!正胡思八想,王洋的电话打过来了,我刚“喂”了一声,他就问:“状态不对劲儿啊,安雪同志?”
我无精打采地说:“心情不好……”
王洋问:“怎么了?”
我正想开口,巩姐走进了办公室,就说:“没什么事,下班再说吧……”
王洋知道我讲话不方便,就说:“好的,那我下班还去接你吧?”
我说:“不用,你还在那个十字路口等我就行。”
放下电话,我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巩姐笑呵呵地看着我问:“和你家王洋吵架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没有……”
巩姐说:“还没有呢?看小脸都愁成什么样了……”
我说:“真没有……”
巩姐说:“有也正常!谈恋爱就是这样,今天高兴两人好的和一个人似的,明天吵架恨不得马上分手……都是那会儿过来的,理解……小王不错,知足吧!”她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