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姐问我:“你认识质量处的小翟吗?”
我说:“哪个是小翟?男的女的呀?
巩姐说:“当然是男的!他在追你们同学施向华……”
我诧异地说:“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巩姐道:“可能除了你,整个办公楼都知道了!”
我说:“是嘛!施向华也没告诉我……这家伙!”
巩姐说:“你都没操这方面的心!”
我“呵呵”笑了笑。
不是不操心,而是觉得这不应该是我操的心,他们谁和谁好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背地里有时会议论到哪个科室的女同志和某位领导走得比较近;哪位科员是某位领导的亲信。其中,提到能源处的阮科长时,说她之所以上的那么快,还不是因为会给某个厂领导献“殷勤”……
早晨,我去水房洗墩布会经常碰到他们说的那位阮科长,一大早,各科室都在打扫卫生,水房里很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时,刚好阮科长在我前面接水洗抹布,我就站在水池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接完水后我好涮墩布。只见她把毛衣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圆润白皙的手腕,修长纤细的手指,灵动地投洗着脸盆里的抹布。
阮科长有三十多岁,人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卷卷的睫毛,精致小巧的鼻梁上有几粒雀斑,长长的卷发像黑色的瀑布一样披在肩后。她身材不胖不瘦,黑色的紧身毛衣把身体裹的玲珑有致。她很少化妆,不像办公楼里有的女性,把整张脸抹的煞白,像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中的日本艺妓。每次看到她,我总会想起小时候在罗亚西家见到的那个漂亮洋娃娃。
我和阮科长所在的办公室很少打交道,见面只是点头微笑,我们没有说过话,虽然其他办公室的女人在背后议论她的话有些不堪,但我对她印象始终不坏,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想作为同性我都那么喜欢看她,男人喜欢看她也纯属正常。
办公楼有好几个年龄和阮科长相近的女性,感觉特别良好,她们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们看到我们这些刚进厂的新人时,眼皮始终是向下望着的,但在过道上偶遇哪个厂领导时,整张脸笑的像朵怒放的菊花。面部表情切换之快,堪比川剧的变脸大师。
我很怕成为她们那样的人,觉得等她们长到四五十岁时,样子一定会更加的不好看,比如储子健的母亲,眼睛锐利的像把手术刀,瞟哪个女孩儿一眼就像脱了人家一层的衣服。
小左和我讲个段子,说办公楼有位“佳人”来宣传部聊天时,情绪特别低落,一直在唉声叹气。小左忍不住问她怎么了?想好心安慰一下。
小左问我:“你猜她说什么?”
我说:“这哪里猜得到……”
小左说:“猜猜看嘛!”
我想了想说:“夫妻两人闹矛盾了?”
小左说:“不对!”
我说:“小孩考试没考好?”
小左说:“不对!”
我说:“他们领导训她了?”
小左砸了一下嘴道:“安雪,我发现你的境界怎么这么低?你能不能跳出世俗的小圈圈,思维往外拓展一下……”
我说:“我猜不到!我也懒得猜!你快说吧!”说着拿过水杯,边喝水边等着小左说答案。
小左蹙着眉头,一只手放在额头上,学着女人的样子无限伤感地说道:“都说红颜薄命,你们说我可怎么办呀?!你们都能长寿,我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我刚喝到嘴里的水,像天女散花般地一下子喷到办公桌上,上面的稿纸打湿了一片,我边笑边弯下腰来,被水呛的剧烈咳嗽。小左见状,乐得哈哈大笑。
我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问:“你怎么说?”
小左答:“我能怎么说?我说她不会年纪轻轻就死吧,等于间接告诉她长得不好看;我要夸她长得好看吧,等于长寿不了……诶呀妈呀!可难为死我了……一道两难的题啊!”
巩姐笑着说:“看安雪乐成什么样了?”
我说:“这谁呀?还有这样夸自己好看的……”
小左故作神秘地说:“这可不能告诉你,回头人家再来,你表情可别带出来了……”
我不屑地说:“我没那么笨!”
小左笑着说:“你的脸就像一张晴雨表,一进办公室就告诉我们:今天晴天;今天多云……”
我不好意思地问巩姐:“巩姐,我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是这么喜怒形于色吗?”
巩姐笑着说:“也没小左说的那么夸张了,你是知道‘轻重’的女孩儿,看着特别随和,但其实原则性特别强,认为不能做的谁说都没用,不在乎的怎么都行……”
小左连连点头,说:“巩姐的点评特别到位……”
巩姐接着说:“你们那个同学施向华就比你成熟许多,社会经验也比你丰富。”
我有点发愁地说:“巩姐,那我可怎么办呀?”
巩姐说:“这有什么怎么办?也许正因为你这样,大家才喜欢你,是不是小左?”
小左说:“对呀!一个学生气十足的小女孩。”
巩姐若有所思地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变得越来越成熟,但纯真失去了可就再难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