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巩姐的话,我不禁心有余悸,就像她说的“万一遇到个恶婆婆,可咋整啊?!”
我紧紧拽着王洋的胳膊,心里不免紧张起来,有些后悔怎么就这样毫无准备、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冒然就来了?他父母如果挑理,我岂不出师不利?王洋看我有些紧张,笑着拍拍我的手,说:“既来之,则安之!”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门开了,只见客厅一位穿着灰色毛衣、盘着头发的阿姨,背朝着门靠在沙发上低头织毛衣,角落里只有一盏橘黄色的落地灯亮着,房间里有些幽暗。那位阿姨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回来了……”说着站起身来又问:“你们吃晚饭了吗?”
王洋叫了声“妈”,说道“我们吃过了!”随手按亮客厅上方的吸顶灯,把我拉到阿姨面前介绍道:“这就是安雪。”
走到近处,看着王洋的母亲,我顿时呆住了!恍若置身梦境中一般,她居然是王军的妈妈啊!十几年过去了,她除了眼角有几条不显眼的皱纹,盘在脑后的头发由原来的辫子变成了发髻,红色开衫毛衣换成了银灰色的,几乎和以前一摸一样!恬静、优雅,眼神清澈,永远面带微笑。
我使劲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不可思议的巧合,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她一遍,再转过头来端详王洋,觉得似曾相识,他脸上依稀有王军年少时的影子,我“警惕”地问:“你是王军?你改名字了?”
王洋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说:“喂!怎么了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王洋,王军是我弟弟,难道你认识他不成?”
我抓住王洋的胳膊使劲摇,兴奋地叫道:“王军是你弟弟?!”
王洋点点头,说:“没错!”
我又抓住阿姨的胳膊问:“您真的是王军的妈妈?”
王洋母亲笑眯眯地说:“对呀!也是王洋的妈妈……”
我高兴的语无伦次地说:“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安雪呀,和王军是小学一年级的同学……您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小时候,我来过你家,你总是穿件红色的开衫毛衣……”
王洋母亲温和地看着我说:“这哪能记得?那会儿你才多大呀!”
我急切地问:“王军去哪里了?自从小学分校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阿姨说:“王军上军校了!”
我说:“去哪里上军校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洋抱着胳膊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终于忍不住说:“安雪同学,你到底来我们家干吗来了?”
我转过身,拉着他的两只手说:“王洋,我太高兴了!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啊!你知道我对阿姨的印象有多么深刻吗?!她几乎伴随了我整个童年!”
王洋调侃道:“是吗?那让你来你还不来呢!”
我开心地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开心地蹦起来,“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呀?”
王洋“无辜”地说:“你也没问呀!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和王军是同学啊!”
阿姨温柔地看着我,拉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从茶几上拿过一个香蕉,剥好皮递到我手中,关切地问:“上班忙吗?”
我说:“还好。”
阿姨又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坐在我身边,指着上面一个帅气十足的军人自豪地说:“喏,这就是王军,看看有什么变化?”
我看着相册上面的王军,虽然还能看出他小时候的大概模样,但如果走在大马路上,即便是面对面也是认不出来他的。我一会儿看相册一会抬头看王洋,来回对比着说:“其实你们哥俩长得还是挺像的,不像我和妹妹,没有一点相近的地方”
正说着,从卧室走出个短发姑娘,手里拿着没缠的毛线,看到我腼腆地笑笑,叫了声“安雪姐姐”。
王洋指着女孩儿说:“这是我妹妹,王渺。”
我冲她笑着点点头说:“你好呀,王渺!”
阿姨接过毛线,绕在两只手上,我自然地往她跟前坐了坐,低头找出线头,开始帮她绕毛线,心里一点儿陌生的感觉也没有。
王洋坐在不远处,欣慰地看着我和她妈妈缠毛线,问:“妈,我爸出去了?”
阿姨道:“没有,他们单位有事,说稍微晚点回来……”
王洋“哦”了一声。
我忽然心生“一计”,调皮地对王洋说:“你能不能为我保密一件事情?”
王洋疑惑地问:“什么事情?”
我说:“先不要告诉王军我和你的关系,我想等他探亲回来时吓他一跳!”
王洋兴致勃勃地说:“没问题!这个‘游戏’可以做……”又看着阿姨问:“关键得看我妈和王渺能不能忍住不讲?”
王渺忙表态说:“哥,我绝对没问题!只要咱妈能坚持住不说。”
阿姨看我们仨一脸的兴奋劲儿,显然也被这个不错的小游戏激起了兴趣,说到:“放心吧!我也不告诉他……”
王渺笑着说:“等他探亲回来时,发现曾经的小学同学变成了大嫂,多有意思呀!”
小时候,我时常感慨:男人要有怎样的福气,才能娶到像王军妈妈那样温和、恬静,浑身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女人;孩子要有怎样的福气,才能拥有这样一样温柔、善良、慈眉善目的女人做母亲。我当年这样心生感慨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然也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