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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麻雀

母狼分娩后,往往有雄狼为其捕捉食物,参花却无法享受这个待遇。狼群只是暂时解决了食物,换句话说食物并不丰富。另外,杰雪的伤势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无法保证参花的食物供应。

食物对参花从来没有这样迫切过。

台来花草原上的鸟蛋在短短几天就消失不见,大部分鸟蛋进了狼肚,一小部分变成了幼鸟。幼鸟出生需要七到十天学会飞行。在幼鸟还没有飞上天空这段时间,狼群仍能维系一时的温饱。

参花把目光瞄向那些即将会飞的幼鸟。几只幼鸟在草丛里蹦蹦跳跳。它们身边隐藏着参花,幼鸟毫无察觉。近了,近了,参花突然跃起,张开了大嘴,一阵风卷残云,几只幼鸟无一例外地进了母狼参花的大嘴里。母狼上下牙交错,狼嘴里迸发出一串稚嫩骨肉破碎的声音。

杰雪过去从没把目光瞄向过鸟类,这对头狼来说是不齿之事,不仅有损于它头狼的形象,更是对它头狼能力与本领的亵渎。非常时期,什么不可能的事都在狼身上发生了,而且乐此不疲。此时的杰雪也把目光盯上了幼鸟,一路下来,它成了出色的三级跳运动员。

杰雪的一支前爪始终不敢着地,因此行动不便,走路老摔跟头。这些幼鸟比头狼灵敏多了,虽然它们飞得不高,飞得不远,却能轻易从头狼嘴下逃生。半天时间里,杰雪一无所获。

“扑棱”,一只幼鸟从草丛里飞了出来。说“飞”有些勉强,只能说幼鸟借着翅膀的力量跳出一段距离。显然,幼鸟刚刚出窝,来不及练习飞行,就遇到了危险。不管多大多小的动物,遇到危险时,条件反射都是逃跑。幼鸟轻易就从头狼杰雪的大嘴下逃脱了。杰雪看看近在咫尺行动灵活的幼鸟,若想走过去轻松捉到它已不可能了。杰雪目测了与幼鸟的距离,只有纵身一跃,才能跨过这道“天堑”。它脑筋一转,有了主意。只见它微微蹲下后肢,身子稍稍一弓,前肢用力,身子飞了出去。杰雪自信目测准确,落下去,就能准确无误地抓到幼鸟。可想不到的是,就在它起跳时,幼鸟察觉出异样,又向前飞出一段距离。它落下去,幼鸟也飞走了。没有捉到幼鸟的杰雪用力太猛,四肢站立不稳,一个倒栽葱,折了过去,半天才爬起来。

杰雪四处寻找那只幼鸟。幼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目光中带着调皮,大概它还不知道危险临近。这是一只小百灵鸟,羽毛还不丰满,但身上已露出浅浅的花色条纹,这将是一只漂亮的百灵鸟。草原上的百灵鸟不但长得漂亮,歌声也好听,清晨或黄昏,草原上传来婉转的歌声,大多出自这些小精灵的歌喉。

一条狼打一只小百灵鸟的主意,实在有些那个!

当小百灵鸟向杰雪表达它的友好时,杰雪已经向小百灵鸟举起了锋利的狼牙。头狼急转身,向小百灵鸟扑去。刹那间,小百灵鸟从头狼的目光中读到了危险,它飞了起来,一蹦一跳。小百灵鸟很聪明,飞的是“S”路线,纵使头狼杰雪身子敏捷,动作流畅,也不能在空中划出“S”型的路线。但是,小百灵鸟刚出生,还没有学会飞行,也没有那么多的体力。小百灵鸟体力不足,再也无法完成预定的目标,从空中跳了下来。头狼眼疾手快,及时收身,落下去时,嘴巴对准了小百灵鸟,小百灵鸟奋力地挣扎了一番,就不动了。

杰雪闭上眼睛,叼起小百灵鸟,来到参花面前。

杰雪的“三级跳”功夫日渐纯熟,即使对付那些大鸟都绰绰有余。

这天外出捕食的时候,幸运的杰雪意外遇到一窝即将出窝的小麻雀。小麻雀还没长满羽毛,嘴巴、脚掌还留有淡黄。它们叽叽喳喳叫着,等待着老麻雀喂食。老麻雀发现一条大狼正向鸟窝走去。它又急又怕,在鸟窝上空盘旋。它本应警告小麻雀危险,让它们把嘴闭上,可它嘴里叼着虫子,又舍不得扔掉。万般无奈之下,老麻雀只好降低飞行高度,转移头狼视线,可这样一来,它就危险了。头狼对老麻雀视而不见,眨眼之间来到鸟窝前,猛然看见一窝肉乎乎的小麻雀,喜不自禁,大嘴一张一闭,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

杰雪来不及回味一下满嘴的余香,就感觉眼前一闪,有东西向它的右眼飞来。它既没有躲,也没有低头,而是迅速闭上了眼睛。眼睛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它知道胆大的老麻雀正在啄它。杰雪一甩头,那种疼痛感并没有消失,它只好抬起受伤的右肢,赶走这不速之客,可右肢够不着头部,又撕扯得前肢一阵钻心刺骨地疼。眼皮上的疼对杰雪来说无关痛痒,可总感觉不舒服,它猛一甩头,把老麻雀撞飞出去。

老麻雀胸脯一起一伏,嘴张得大大的,从嘴里迸出的声音又响又亮——大声诅咒头狼:“你这个大无赖,大流氓,挨万刀的……”

头狼转身离开。可它没走多远,老麻雀又飞过来了。看来,老麻雀是打算玩命了。它直奔头狼面门,大有粉身碎骨的架势。老麻雀也太不自量力了,这无疑以卵击石!老麻雀是很聪明的,它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它只不过采取了声东击西的办法,看似以卵击石,实际是直奔杰雪的左眼。别小看了麻雀,一旦被它啄上,非瞎即伤。

草原上的每个动物都有一套看家本领。

杰雪迅速闭眼,掉头,可还是没有躲过去,左眼皮像针扎似的疼。头狼抬起左肢,赶跑了老麻雀。想不到老麻雀并没有飞远,飞出一段距离,突然折回,直扑头狼。老麻雀抓住了规律,专门啄狼的眼睛,一左一右;一右一左,让头狼摸不着头脑。其实,像这种弱小的动物,它不可能攻击头狼杰雪眼睛以外的部位,只能找头狼的弱点、弱项。这样,弱小动物才有在强大对手面前取胜、保命的可能。

老麻雀三番五次的进攻彻底惹恼了杰雪,它一改刚才的谦让,猛然张开大嘴,咬向老麻雀。老麻雀一直防着头狼呢,“呼”,身子飞向空中,头狼咬了一嘴空气。就在头狼把嘴闭上时,老麻雀又打着旋儿飞回来——仍进攻头狼。

这是一只不屈不挠的老麻雀,它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当危险临近时,草原上的小动物都一心想着如何保命,可一旦家破人亡时,动物们又把死看得微不足道。眼下,老麻雀就是这种表现。

轻易就消灭掉老麻雀不是那么容易的!

杰雪马上转头,扑咬。老麻雀身上有狼无法比及的功夫——飞行。有了这种功夫,老麻雀才连连得逞。也正是有了这种功夫,让老麻雀忘乎所以,最终葬送了性命。几个回合下来,头狼始终没有甩掉老麻雀。头狼被惹恼了,主动向老麻雀进攻。老麻雀一看杰雪进攻了,一边骂着,一边躲避着,头狼行动不便,老麻雀又是一只飞鸟,头狼竟一时拿它没有办法。

老麻雀的叫骂并没有停止。

杰雪看看两米开外的老麻雀,慢慢闭上了眼睛。老麻雀一看,以为头狼心虚了,无可奈何了,叫骂得更来劲了,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这是头狼耍的一个小小的阴谋,头狼的眼睛半睁半闭,看老麻雀飞来了,突然蹿起,向老麻雀“飞”去。老麻雀一看危险,转身飞离。头狼杰雪的“飞”与老麻雀的“飞”那是两个概念,老麻雀可以在空中连续飞上几个小时,头狼可以吗?那还不摔成肉饼啊!头狼未能如愿以偿,老麻雀再次轻松逃离。

杰雪没有想到在小小的老麻雀面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老麻雀停在两米开外,再一次叫骂起来。

头狼杰雪奇怪地打量着老麻雀,这个小小的家伙,身上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呢?头狼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这是狼的典型动作的预示——撕咬。狼一旦有了这个动作,它的对手就要注意了,千万别让狼捕捉到。否则,就碎尸万段了。但有一点,老麻雀情况特殊,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头狼纵使身怀绝技,也不可能跑到天上与老麻雀酣战。老麻雀不知是不知晓狼抽动嘴角的寓意,还是自身的优越感让它丧失了必要的警惕——这么长时间了,眼前庞然大物一直拿它没有办法,而且还出尽了洋相。老麻雀再次飞向头狼。同时,头狼也纵身扑向老麻雀。老麻雀已经掌握了头狼杰雪的规律,转身,撤离,再一次停在两米开外,展开新一轮的叫骂。然而这次,它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杰雪并没有停下来,就像三级跳运动员,在空中展身,来了个空中慢步,直逼老麻雀。

老麻雀本来一边落下,一边叽叽叫骂着,根本没有想到狼也能像它一样“飞”。老麻雀与头狼杰雪速度相同。下落的同时,头狼张开了血盆大嘴,老麻雀被一股巨大的气浪卷进了黑乎乎的狼嘴里,随后滑进黑咕隆咚的肠胃里。

草原又归于寂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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