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小毛到了家,心意灰灰,见小辉满口着实为的自己,言辞平和,不卑不亢,真有一种当自己是好友的亲切之感,又想到自己早上估意放脱狼狗捆绳,戏耍他的事,心里立时充满了罪恶感,忽而又想到了筱烟,立马又恨并妒意迸生,真是愁云满腹,意欲难平,待要怎样,又不知道该怎样。哀声叹气地往门口一坐,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一簇花草。
呆呆坐了一会,抬头已是晌午,正要起身,忽而右边巷子口里传来一阵说笑声,他闲来无事,索性过去瞧瞧,正走到半道,只听一个老嬷说:“没把他撞死?你也该想到这人是会下水的!”
旁边一个老头应声答道:“你不也没想到吗?怎么现在说我?能撞他一下不错了!还能咋的?还不解气?你该不能要去烧了人房子?说破天这恩怨也勾销了!”
老嬷立马细声说道:“那怎么不能去烧了他家房子?我那天跟着他后头瞧了瞧,可不就是一个河沿的草屋子,夜里悄摸地多点几个火把,谁能知道?”
老头喝道:“你啥时候这么歹毒了?不过是放跑了俺家一匹马,也不能要了人家的命吧!”
老嬷骂道:“那马是你多少钱买的?好,就算不说钱的事,那马多俊,多灵气,你上哪再去买一个那样的?”
老头答道:“马多的是!害人不行!你要干自己去,我不想夜里睡不着觉!”
老嬷接着就推打他起来,贴在耳边又骂又嘱咐,忽而她又说道:“咱在这巷子里说话不安全,索性前后看看,别有人听了去!”
说罢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要从隔墙走过来,小毛吓得不敢大步,蹑手蹑脚地往自家门走去,到了家,忙就关上门。一会儿后只听外面那两人连说带找地过了门口,他又贴在门上潜听了一会,再听不出什么来了。
回头细想,这两人说的怎么这么像撞冯叔的事,他只在心里思量着:“这撞人一个镇子上一天也不能出两次吧!那大抵就是撞了冯叔的,真是歹毒心肠!也不知道冯叔哪里得罪了这两个‘半老不死,一步踏进棺材’的畜牲,他现在还在诊所呆着,要是夜里回去累乏了睡得死沉,不是要被他们得逞了?”
心里直敲着军鼓,他一抬手,只见连手臂带手掌都在抖抖麻麻地不能停下,又想到:“平时我自己都够狠了,打人阴人已经是‘人所不能’了,谁能想到还有这么狠口、比我还毒的人,一次害不成还要再害!”
他吹了口气,自语道:“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害了人,我要是能去救了他们,这个大功德,想也能抵了我以前做的错事吧!”
再思虑了一番,提步去了房里,寻枪找棒,忽一步找到自个儿爸爸的房间,开门一瞧,只见右边墙角里隐着一个剑柄,他上前去查看,嘴里直道稀奇,掀开柜子上耷拉的衣服一看,只见那柜子旁一把束在剑鞘里的剑倚在那里,他拿起来细看。
只见剑鞘通黄,上面有木刻喷绿撒黄筑成的长龙戏珠图案,他忍不住上手去摸,只觉纹案凹凸有致,注有灵魂。再看剑柄,木环手持以下一个白铁制成的柄,上面剜有一个铜钱状的图形,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该不会叫个‘铜钱剑’吧!”翻过背面来看,果见四个方方正正的古文,形状似以前在书本上见过的什么‘乾隆通宝’之类的,他喜不自胜,猛地拔出宝剑,只见一道青光闪出去,险些闪瞎了他的眼,他眨眨眼睛又看,只见青身白体,锋而温润,又收回去,持着剑甩了两下造型,心下喜异非常,定了就要带着它去保护老冯一家。
如今且不说这剑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只点出一个,它绝不是这样卖花卖包子的人家从祖上继承的,剩下的,还要待以后再慢慢揭晓。
且再说回小辉等人,他们中午在街上游荡,把玩各种小铺,一路上又说又笑,小辉偷偷买了两个发圈塞到筱烟手里,她一下子不要,无奈小辉硬又按在她手里,她不敢碰他的手太久,只好收下了。见日头已高,他们就在一家汤圆店里坐下,筱烟等女孩不爱油腻,因此拖了小辉来吃这些,小辉虽不大情愿,但仍勉强喝完了。他们吃完饭,就要出门而去,筱烟忙拉住他,说:“先歇歇,别这么急,小心晃了食,明儿又闹肚子拉裤子里了!”
小辉笑道:“好啊!可算是被你抓到了话柄,一时半刻不放过我,今天我也给你个厉害瞧瞧。”
说着就搓手要去挠她,她慌不得已,忙闪到妹妹,姐姐身后,小辉笑道:“今天是我和她的恩怨,要是误伤了你们,可就不好了!”
朶儿笑道:“哪有大街上打打闹闹的?你要挠也等到了家,那时我们也不拦你,随你们闹到什么地步去,我们就看乐就行!”
筱云也笑道:“我也赞成!虽然我还是有些心疼,但是你们的恩怨我就不管了!”
筱烟听完就凭着她俩腋下掐了一下,说道:“什么姐妹嘛!就看着他欺负我,也不帮我!”
朶儿回头笑道:“怎么帮你?你自己打趣他,我们要帮也得有个理。”
筱云拉着筱烟也笑道:“就是!姐姐这么说话,要是说的是我,那我啊,早就扑到身上去了!”说罢就挠起她来。朶儿见状也加入其中。
筱烟害痒不过,忙就求饶,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再不说了!小辉子也饶了我吧!”
小辉笑道:“又是一句!可怎么饶你?前面饶你,这句再不能饶了!”
筱烟不禁害起臊来,起身打他的头,说道:“走吧!别在这儿让人看笑话了!”
众人于是起身,说笑着往闸北头赶去。
此时天气已进秋爽,虽是正午但是风中送凉,因此也不热。筱烟她们怕晒,一路上掐捡许多树扇蕉叶挡在头顶,筱云更是顽皮,一道儿编了个花柳头环挂在头上,朶儿则是不遮不挡,不时抬头抚发地感受风爽,吸收阳光,小辉见了不禁奇异,说道:“你们看!朶儿姐每天日头里晒日头里睡的,竟然也不见被晒黑,可是奇怪?”
筱云笑道:“正是呢!我要是也有这体质,就好了!”
朶儿笑道:“谁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说不定内在寒虚,总显在脸上,身上,所以外头晒得还不够里面寒的,这么说,可不就是坏事了?”
筱烟笑道:“哪里是这样的说呢?你是天上生下来的美女,哪有神仙会被晒黑的?你们说说!”
众人闻听大笑起来,朶儿笑道:“你个丫头嘴也学的某人变碎了!”说着瞟了小辉一眼,筱烟也不免回头看了他一眼,立时不再说话了。筱云见状笑道:“哈哈!姐姐也有对手了!可见还有比我会说的呢!”
筱烟说道:“你这丫头消停会行不行!”说着拉住筱云在前头走着。
小辉笑了笑,又对着朶儿笑了几记。
众人再走了没多久,抬头只见已到了那个闸北头的岔道口。
细细看去,只见因这日头,卖各色东西、小零碎的那些人都撤了,只有一两个卖着粉条凉皮的摊车还在枫树底下,再转头向右看去,只见一面茂密的秋黄枫叶林,兮兮簌簌,迎着风儿欢舞着。那道路左边果停着一辆红色半挂卡车,他们对了对眼神,一齐走过去。
众人不愿放过任何角落,都在仔细查看着,过了一会,筱烟绕着车逆时针转到了车前,发现小辉抱着胳膊在冥想,忽就拍他,说道:“怎么了?像个神仙似的!”
小辉放下胳膊,笑道:“哪有!只是在想事情。”
筱烟说:“我看,果然是有人故意使坏。”
小辉忙说:“哦?你发现了什么吗?”
筱烟慢走起来,说:“那边有两个石块,大概是用来挡着粮车的,一个被轧过碎成了两块,一个完好无损,丢在一边,可见有人踢走了那块,车子才滚下去的。”
小辉忙拉着她过去查看,果然如她所说,心里顿时大惊,半晌说不出话,筱云,朶儿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朶儿就上来安慰道:“看来那些大人们的耽心倒不是空穴来风,没有过来看就能猜到,果然是比我们多活了十几年的人。”
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这个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叔叔现在倒也安全,不用担心,他们也决定要搬走了,都可以放下心,只是...”
筱云说道:“只是谁有那么大仇恨,居然要做到这个地步?”
小辉仍不说话,筱烟淡淡说了一句,是:“会不会跟你有关?”
三人都回头看她,只见筱烟看着筱云,筱云忙诧异道:“我?”
半晌众人缓过神来,啊了一声,只听小辉说:“对了!兴许就是那拐了你去的那家人!他们不是在这卖东西吗?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筱云捂住嘴巴骇道:“这也太可怕了吧!他们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
众人也都惊骇住了,筱烟说:“不用想这个了,这个地方,这个事,估计跟他们的关系最大!”
朶儿说:“想想也合理,辉兄弟把他家的马弄跑了,又把筱云救出来了,他们气不过,可不就要作点事报复。”
小辉登时气上心头,攥紧拳头,拔起步子就在四处转悠,一副见到了那些人就要跟他们拼了的架势,筱烟忙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一上手只觉他的愤怒都迸发出来了无处使力,忙用力摇了摇,说道:“你别急!他们人跑了,明天还会来,你打他们也没用,不如想个办法治治他们。”
筱云说:“哪里还用治?他们是用药蒙了我的,也不知道为啥警察就没查出来,居然还让他们逍遥法外。现在去派出所告他们去!”
朶儿吓住了,说:“怎么没听你说过?”
筱云说:“没有说到这里,我就没想起来。”
小辉说:“这一条罪够他们坐牢了。”
朶儿说道:“没有证据,怎么去告?”
筱烟说道:“还是别急,想个法子再说,可告诉婶子这事了?”
筱云说道:“今天早上刚和大娘说了这事,她正要去派出所找他们晦气呢!”
筱烟说:“那就好,我们就不用瞎操心了,会有人治他们的!”
小辉说:“不行!拐了你们是一条,撞了我爸这一条也不能放过,白便宜了他们!”
筱烟打他,说道:“正要商量这个呢!你急什么?过来安静地好好说话,要咬人似的,属狗的你?”
筱云,朶儿闻听笑着拉起小辉,几人一道转到一处竹堆上坐住,仔细商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