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瑾忍住心中的激动,却被俞帅当头一喝:“手里拿的什么?”
“哈,刚收了一幅画。”
“我插,你看得懂吗?不会被人忽悠了吧?”俞帅惊恐状。
“注意措辞,都是文化人,不要爆粗口。”
张公瑾跟他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他的惊恐状是装出来的,然后自己露出得意的神情,调侃道。
“还文化人?古玩市场就是骗文化人用的,哈哈!让我给你上上课。我插!”
俞帅打开画卷后,还想着继续挤兑他时,却又爆出一句粗口,引得店内的客人侧目而视。
“注意影响。”张公瑾提醒道。
“不是,你在哪弄来的画?这是姚又巢的真迹!”俞帅压低声音道。
“姚又巢?谁?”张公瑾一头雾水道。
“晚清画家。扬洲画家何庵之曾说,姚又巢的兰菊小品可与吴昌硕、齐白石相媲美。”俞帅故意提及齐白石,能够让张公瑾听懂。
“我……”张公瑾最终忍住,没有爆出粗口来。
但他有些不信道:“真的假的?你确定吗?”
被好友质疑,俞帅也不生气,因为他心中也没底,只能说道:“我给我爸打电话。”
打通电话后,俞帅说了半天,又转过头来问张公瑾道:“多少钱收的?”
“两百。”张公瑾如实道。
“爸,两百块。……不是,我真的觉得不是假的,跟价格没关系。您就给儿子点信心,……”俞帅滔滔不绝的说着。
说话间,一位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姚又巢的画前观摩起来,听到二人谈话,插话道:“这是姚又巢的真迹,没错。”
“您认出来了?”张公瑾搭腔道。
“姚又巢的画用笔潇洒,傅色清雅,画山水有萧疏淡雅之趣,花卉近恽寿平。他是杭洲人,也是我同乡,我有幸珍藏过他的一幅花卉。”老者徐徐道。
张公瑾见老者一副儒雅的样子,说得如此认真,也跟着仔细端详起这幅画来。
“画兰六十年,执笔便欣然。幸遇知音客,长留翰墨缘。”其跋写得极其自然流畅。
“小兄弟,这幅画你有意转让吗?”
听到老者的话后,张公瑾心中升起一丝期待,他不是富豪之家,自己研究生的学费和生活费,妹妹的学费和单反相机,都需要银子。
即便母亲拿出积蓄,也会面临窘迫之境,如果能出手这幅画,可以让自己有一个缓冲期。
张公瑾不懂书画市场,只能问道:“老前辈面前不打妄语,我不懂价格,您打算出多少钱?”
“呵呵,目前市场上姚又巢的画是6万一平尺,看这幅画的规格应该是2.5平尺,总价15万。”老者言道。
“那就15万。”张公瑾豪爽道,丝毫没有怀疑老者报出来的价格。
两个人达成一致时,俞帅挂掉电话道:“我爸马上回来。”
“我已经把画卖了。”张公瑾美滋滋笑道。
“什么?卖给谁了?卖多少钱?”俞帅讶道。
“哈,还未请教您贵姓?”张公瑾问道。
“我姓张。”老者微笑道。
天下唯有两个姓氏,在问到贵姓时可以不用说免贵之词,一个是孔姓,一个是张姓。
“张总,承蒙惠顾,多谢。咱们怎么交易?”张公瑾客气道。
“张公瑾,你卖了多少钱?”俞帅拉了一下张公瑾,小声问道。
“15万。”
二人正嘀咕时,俞父进了瘦金画廊。
俞帅赶紧迎上前去,喊道:“爸,您来了。”
张总见年轻人的家长来了,也未催促张公瑾交易,而是默默等待来人鉴画。
“张总,能不能先让家父看一下画?”俞帅恳求道,他不想好兄弟张公瑾捡漏一次就贱卖掉。
“没事,你拿去吧。”张总温和道。
“胖子,别这样……”
“怎么?这画不是张公瑾的?”俞父纳闷道。
“俞叔叔好,这画是我的,但我刚才已经答应卖给张总。”张公瑾如实道。
“听俞帅说,你两百块钱收了幅画,就敢转手卖人?你胆子真够大……嗯?还真是姚又巢的真迹!”俞父惊道。
“嘿嘿,运气好。”
一脸平静的张总默默看了张公瑾一眼:“两百块钱收的画,转手就是15万,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绝对是姚又巢。”俞父观摩后,再次肯定道。
“爸,这幅画值多少钱?”
“去年,拍卖会上曾出现过一幅姚又巢的小品,成交价是8万一平尺。这幅是2.5平尺的规格,你自己算吧。”俞父道。
“哇,那不得20万!”俞帅惊道。
张公瑾却泼冷水道:“如果抛去手续费、佣金等费用,差不多也是15万。”
“张公瑾,你怎么自己给自己降价啊?我帮你提了5万……”俞帅挤眼色,疑惑道。
“哈哈,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已经答应张总,就没有改口之说。谢谢你,兄弟,晚上请你吃大餐。如果俞叔叔答应,还可以请你大保健一条龙。”张公瑾拍了拍俞帅的肩膀。
“滚!”俞帅在父亲面前必须表现的清纯些。
“张总,还是那个问题,咱们怎么交易?银行转账,还是现金?”张公瑾接过俞父递过来的画。
“跟我去银行吧,在银行货款两讫。”张总提议道。
“好。俞叔叔,俞帅,我先出去办事,一会儿回来再聊。”
张公瑾没有乱了分寸,不失礼节的安顿好俞氏父子,与张总一起前往附近的银行。
“我跟你一起去。”胖子俞帅还是不放心。
路上,张总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张公瑾。”
“你怎么辨认出姚又巢的真迹?”
“我只是觉得这幅画有意境,不知道是姚又巢的真迹。是他,他叫俞帅,我的好兄弟帮我鉴定出来的。他是书画世家,鉴定名人字画从无失手。”张公瑾替胖子吹嘘道。
“原来如此。刚才为何不涨价到20万?”
“哈哈,做人要诚信嘛。两百块换来15万,我又没亏,那么贪心干嘛。”
张总听张公瑾说诚信时,并未意动,但听他说贪心二字,心中似有所感悟,双眼露出一丝精芒,一闪而过。
二人在银行内货款两讫后,张总笑道:“俞帅,听张公瑾说你是鉴赏专家,明晚我有一个品鉴会,你们有时间参加吗?”
“当然有时间。但我不是什么专家,只是略懂而已。”俞帅道。
“这么谦虚的年轻人不多见。既然你是书画世家,可否带着作品,到时我们相互鉴赏品鉴,如何?”张总提议道。
“我试试吧,回去问过家父,给您回复。”
张公瑾、俞帅、张总三人互留了电话,订在明日晚上,若是可以的话就来长安喜来登酒店,若是错过时间,只能等待下次张总再来长安。
“张总,您是来长安旅游?”
“不是,来长安办事。我是杭洲人,生活也在杭洲。”张总解释道。
张公瑾、俞帅、张总三人相互告辞后。
“张公瑾,怎么着也得大出血一次吧?去吃西餐。”俞帅不客气道。
“胖子,你说哪就是哪,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不超过15万,你随便吃。”张公瑾霸气回应道。
“哈哈,我吃死你!我买富康时都只能选十万元以下的车型,你倒好,一转手就是15万。羡慕死我啦!”俞帅直抒胸臆,心中却替好友高兴。
俞帅开上他那辆富康,张公瑾坐在副驾驶,心中回想着姚又巢那幅真迹为何是淡红色光芒,而不是之前的淡黄色光芒?
他百思不得其解:“材质不同?年代不同?”
刨除材质后,只有年代的问题,他还是觉得是年代的不同使得光芒的颜色不同。
“以后还得多做实验,测试出每一种颜色代表的年代。”
张公瑾有心事,没有说话。
俞帅以为他太高兴,脑子烧坏了,不得不问道:“怎么了,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是不是觉得跟中彩票一样?”
张公瑾回过神来,点头道:“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不是银行卡在我手里,我还是觉得刚才像是一场梦。”
“你这叫捡漏!要不是我亲眼见证,我也不相信古玩圈子流传着的捡漏会真实发生。”俞帅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道。
二人说说笑笑,开车来到长安皇冠假日酒店,上楼进了马可波罗意大利餐厅。
不巧的是,西餐厅客满,一半的桌位被一位过十岁生日的小公主包下,二人只能等位。不过,让他俩能接受的是,前面没有其他排队桌位,下一桌就他俩。
“怎么,你以前来过这里?”张公瑾感觉西餐厅里吵闹喧哗,一点也不像电影里安静优雅的氛围。
胖子得意道:“前几天相亲,女方嫌弃我没有事业,被我怼哭了。心情好,吃饭就香,想要再回味一遍。哈哈!”
“行啊,胖子,刚毕业就开始相亲啦!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她问我,如果以后惹怒女朋友该怎么办?并给我三个选项:A,说好话哄她开心并且给她倒热水;B,给她买包包;C,约女友的闺蜜深夜出来喝酒并寻求援助。”
“你选的什么?”张公瑾好奇问道,自己心中也选择了一个答案。
“选C啊!答案这么简单。”胖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然后呢?”
“然后,她就不高兴了,说不对。我就说,那就是第四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