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不忍再说下去,有时候人都会很奇怪,明明心里是确定的事情,但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宁愿去相信它是假的,也许是人心理上的一种自我安慰。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有时间我再过去找你。”肖月挂断了电话。
“真是莫名其妙。”江慧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不明所以的放下了手机。
可是肖月为什么要提到杨子墨出差的这件事,自己明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难道她听说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她那样豪爽直率的人会如此吞吞吐吐,其中必有疑问。
回拨过去,肖月懒懒的声音,“江慧,怎么打过来了?地拖完了啊?”
“没有,突然不想拖了,我想问你,你刚才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们是好朋友,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江慧坚决的说。
“这?那好。”肖月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严肃的说,“江慧,我现在先问你,是不是不管杨子墨在外面做了什么,你都准备义无反顾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都会不离不弃的跟他过下去?”
“是的!我永远不想我的家庭破碎,我愿意做一切牺牲。你说吧!”江慧做了个深呼吸,屏住呼吸,等待肖月说话,她明知道接下来将要听到的话不可能是好事情,但是自己只有面对,不能退缩。
“ 江慧,天会黑,人会变,现在这年头,三分情,七分骗,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杨子墨出差去的地方是张丽的医院,张丽亲眼所见他带着一个女孩去做堕胎手术。”肖月索性说了出来。
江慧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再次摔得支离破碎,她不想再去拼凑,她宁愿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宁愿自己从不曾听到肖月说的话。
她觉得胸口闷得不行,房间里的空气令她窒息,打开大门,婆婆去公园还没有回来,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去哪儿,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她甚至忘了自己竟然还穿着拖鞋。
前面出了小区的大门,是一个丁字路口,她想先去肖月家吧,希望肖月可以对自己说,刚才只是一个玩笑,或许只是自己听错了,或许是她听错了别人的传言,或许是别人看花了眼。
下意识的一摸身上,没有带包,没有带钱,没有手机,一下子有些无助,过了一半的马路,她犹豫不决,想前行,又想回头,迟疑间人流散尽,红灯亮起,她却仍然在马路的中间徘徊。
一辆车子擦着她的身体而过,只觉得胳膊碰了一下,便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醒来,是一片洁白的世界,不是家里,自己也没有到肖月家,这里有护士,竟然是医院?难道自己刚才真的受伤了?胳膊有些隐隐作痛。
努力睁大眼睛,映出婆婆焦急担忧的脸,“江慧,江慧,好点了吗?你没事儿吧?吓死妈了!妈看着你穿拖鞋出了小区,叫你也不听,妈跟过来,你已经被车碰了一下,摔倒了。”婆婆的眼里渗出眼泪,对于江慧她是真的疼爱,当然她更加疼爱江慧肚子里的孩子。
“妈!”她虚弱的叫一声,“医生呢?我的孩子没事吧?您快帮我问问。”
“放心吧!没事的,孩子很好。”婆婆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我已经打了电话给子墨,他马上就会过来。”
孩子很好!那么一切都好!她轻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如此眷恋肚子里的孩子,不为还能留住他的父亲,只为自己是他的母亲,给了他生命,就应该要看他出生成长不是吗?
而子墨,我的爱人!我如今最最熟悉的陌生人,为什么要带给我这么多的痛苦?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修得共枕眠,我们的婚姻就如此的不堪一击吗?冷漠,外遇,带着情人堕胎,你已经如此沦落了吗?你还是当初的子墨吗?
难道你杨子墨也患上了现在流行的离婚“富贵病”吗?穷则思安,富则思变吗?婚姻的这把沙子,我已经不去抓紧它了,它不还是一样流逝得飞快吗?是谁说过家不是一个冰箱彩电堆砌起来的物质空间,家是一个精神家园,拥有它时,它平凡如柴米油盐酱醋茶,失去它时,掏心掏肝也找不回。可你杨子墨在外留连了这么久,你有过一秒想想这个家不存在时的心情吗?真的失去的那天,想必你也不会有掏心掏肝般的痛吧。
她扭过头去,不想让婆婆看见自己的眼泪,婚姻如水,冷暖自知,何必再让老人担心呢?
子墨真的来了,婆婆的话更多的时候比自己管用。
“子墨子墨,你怎么才来啊?妈都快要吓死了!”婆婆抓住儿子的胳膊,拉他到床边。
“怎么了?”杨子墨的脸上看不多有多担忧,多紧张。
“我没事。”江慧勉强笑了一下,“你有事去忙吧,我一会儿和妈一起回家。”
“什么没事?不是胳膊都伤着了吗?看把我妈给吓的,我先去一下医生办公室,问一下再说,还有,那什么车撞的你?跑了吗?”
“没有,就是人家送我来的医院,不关人家的事,是我自己的错。”
“我告诉你江慧,我就看不得你一天到晚老好人的样子,算了算了,跟你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我先去医生那儿问问情况再说。”他郁闷的走开。
医生办公室里,医生正在看着江慧的病历和检查的结果,杨子墨走进来,敲一下门,“医生,您好!我是江慧的爱人!”
“哦!您好!请坐吧!”医生示意他坐下。“江慧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些擦伤,我已经给她处理过了,但是考虑到她现在怀孕不能用药,所以我建议你们回家休养就好。食补为主吧!”
“什么?怀孕?”杨子墨象坐到了弹簧上一样跳起来,睁大 一双快要掉出来的眼睛。
“怎么?您是她爱人?她怀孕您不知道吗?这么吃惊?”医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这?哎!”他说不出话来,大步出了医生办公室。
急诊的病床上,江慧在婆婆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仍然有些头昏眼花,见子墨走进来,便问,“可以回家了吗?”
他不发一言,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江慧,你怀孕了吗?”
她抬眼看他,目光坚定,既然他知道了,无需再躲,勇敢的回答,“是的。”
“我的?”他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
她的心里一下子泛滥着满满的悲哀,她的眼里不断的涌出悲愤的泪,她只是抬着头,无畏的看着他的脸,“是的!是你的!千真万确。”
“我们?我们。。。。”他看一眼身后母亲那种疑虑而愤怒的表情,“唉!”叹口气,愤愤的丢一句,“先回家吧!”
“子墨,过来!扶着江慧!”婆婆看出了些许异常,高声叫着他,语气不严自威。
他无奈的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身体,往外面走去。
家里的卧室里,关上了房门,他在床尾走来走去,急不可耐的问靠在床上的江慧,“你怀孕了?你真的怀孕了?怎么可能?”
看着他那副样子,显然是不愿意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她冷笑一声,“怎么?杨子墨!难道你也想带我去张丽的医院堕胎吗?”
声音虽小,对于杨子墨来说却犹如五雷轰顶,令他哑口无言,他看着她平静的脸,一下子汗渗了出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当作不知道,她真的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你。。你。。。你不要听人瞎说。”他有些语无伦次,怯懦里尽显心虚。
“瞎说?怎么样才算有根有据?杨子墨,你不回家,你终日留连在外,我能忍则忍,我习惯了,平常了,不再抱希望了,我只是希望你下次注意点,做得保密点,不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滑进被子里,不再言语,任泪水打湿整片枕头。
“我。。”他一下子没有了声音,说不出下文,只好出了房间。
客厅里的母亲黑着一张脸,在等着他,这样的严肃自己好久不见了,看样子母亲今天真的很生气,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不知道江慧在她面前说了多少?自己还是小心应付的好。
“妈!”他偷眼瞄着母亲的脸,不安的在母亲的对面坐下来。
“子墨!江慧怀孕了,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不高兴?凭什么不高兴?”母亲显然生气了很长时间。
“妈!我知道您一直想抱孙子,可是现在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样。”他牵强的说着自己的理由。
“放屁!不一样!”母亲怒目以对,“你爸爸死得早,以后甜甜长大了嫁了人,生了孩子还能跟你姓杨吗?啊!说啊!你就那么想让我们杨家继后啊?你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个孩子有什么不好,就算江慧再生个女孩,妈也一样喜欢。”
“妈!”他无奈的看着母亲坚定的脸。
“子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在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江慧忍着不说,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你不要一时鬼迷心窍了,将来啊后悔莫及。”母亲苦口婆心的说。
“妈!没有的事儿。”他低下头去。
“没有最好,如果有,你给我赶紧断了,好好对江慧,她现在可是怀孕的人,你敢刺激她,我跟你没完。”母亲用手指着他的脑门,不容他反驳。
“知道了。”
他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江慧自从怀孕以后不再失眠了,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头沾上枕头就能睡得着,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电话响,屏幕上闪亮着小梦的笑脸,他打开,接听,“喂!”
“你还在忙着吗?不是说好今天晚上忙完一起吃饭的吗?现在都快七点了,我在等着你呢!”小梦说道。
“这?我家里有点事儿,去不了了,明天吧!”他说着,心想,也许以后都去不了了吧,母亲就是只最大的拦路虎。
“子墨!怎么了?你要抛弃我了吗?”小梦柔柔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感伤。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啊,我就是家里出了点事儿,明天看你去啊!听话!先这样,挂了啊!”他挂了电话。
回头,心里一惊,江慧正凝视着他,面无表情。“有事儿的话就去吧!家里没什么事儿。”
“哼!你明知道,我妈现在是你忠实的间谍,我敢走吗?”他冷笑一下。
“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儿。”江慧闭上眼睛。
“江慧,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要怀孕,你怎么可能会怀孕?你没有上节育环儿吗?我们那么久就一次,怎么就能怀孕?怎么想怎么奇怪?”他郁闷着叫道。
“杨子墨,你是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吗?告诉你,去年的时候我的节育环长肉里去了,我就去医院拿掉了,后来忘记了一直没上。那一次我也不知道会怀孕,就这么简单,但是我告诉你,就算你再也不回家,我是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你不要,我要。”江慧明明知道自己的怀孕不是意外,但此刻面对他,自己倒变得坦然,他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自己再为撒谎而脸红。
“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多说,你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你懂什么啊!”他拂手去了卫生间。
家庭妇女?家庭妇女怎么了?允许你洪水决堤,不许我火山爆发吗?肖月说的没有错,自己真的一直以来太懦弱了,宽容太多,却让你更加得寸进尺,对你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就算最终你选择抛弃我们,我也不能让你好过。那个李小梦的确年轻漂亮,但是你们在一起也绝对不是你想要的幸福。
孤注一掷也好,傻瓜也好,总之现在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