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同学聚会,班长显然是煞费苦心了,全班只要是在本市的或是邻市的,都在热情的班长的号召下赶了过来,大概有四十多个人到场,热闹得很,酒店的宴会厅里拉了一条长长的大红的横幅,写着他们的母校的名字,哪一届的,上面密密麻麻尽是他们各人的签名。
老同学到了一起,倍感亲切,三五成群四五成党,聊得不亦乐乎,肖月就像只猴子一样这一群蹿到那一群,不时和同学们一起笑得花枝乱颤。江慧只是安静的坐着,面带微笑听着别人说话。
“肖月!”有人猛拍肖月的后背,肖月一回头,“哈哈。。。张丽,大医生啊!”
张丽推了她一下,“说什么呢!还是你自由啊!”
“哪里啊!我刚刚辞职了,干得不开心,先歇一些时间再说。”
“对了,江慧没来吗?上学的时候我们可是公认的三人行啊!”张丽环顾一下四周问道。
“来了,在那里坐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属猫的,天生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肖月指指江慧的位置说道。
“也是!对了,上次我在医院碰见她老公杨子墨了,说是去我们市里出差,带一个女孩,说是开车把那女孩给碰了,简单聊了几句就走了,可是我心里老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过又不好问江慧,你听说这事儿了吗?”张丽问肖月。
“带一女孩?开车碰的?碰哪儿了?”肖月狐疑的问道。
“不知道,说是腿,不过我看腿好象没什么问题,就是捂着肚子。”
“我说张丽啊张丽,说你傻你还真傻,亏你还是在医院上班呢!你去各个科室一查不就明白了吗?真是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上学的时候就傻,现在还是傻,全社会都在进步,你这脑瓜子早该去修理修理了!”肖月责怪道。
“唉哟,上学的时候你就总爱挖苦我,现在还是,不过也怪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去问问呢?等我回去查一下再告诉你,不过说真的,不会有什么情况吧?他们俩关系怎么样啊?”
肖月摇了摇头,“唉!一言难尽啊!”
这时听到麦克风里传来班长磁性而浑厚的声音,“各位同学,请大家找好位置先坐好了,我先说几句啊!难得大家伙儿百忙之中抽身前来赴会,这次的聚会可谓是群英荟萃啊,我们这些同学里面,在社会的各个岗位上都有,医生啊!老师啊!公务员啊,老板啊!等等等等。。。。。当然我们这次的聚会,宗旨就是呢,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同学关系亲如兄弟姐妹,大家以后以互相帮助为主,你们说是不是?”
“是!”肖月带头欢呼。
“好!那么下面呢,就开始我们聚会的第一个项目,吃饭!吃饭了我们再研究第二个项目,你们说好不好?”
“好!”又是一片欢呼。
“现在我宣布,开饭!”班长一声令下,各人便开始入座,女的一顿狂吃,男的一顿狂喝,不时开些儿时的玩笑,谁当年暗恋谁啊,谁给谁传过纸条啊,谁挨老师的批啊,谁专门上课的时候睡觉啊,聊得大家笑得肚子都痛了,开心极了。
江慧只是安静的微笑着听着,眼前的菜她丝毫没有胃口,她甚至都不敢看向面前的菜,多看一眼喉咙里就快要呕吐出来。
“江慧!怎么了?你好象不舒服的样子。”张丽看她好象一直没动筷子,奇怪的问。
“江慧,是不是吃不下?”肖月停下自己满桌子飞舞的筷子,听张丽一说才想起江慧的反应大。
“没有没有。。你们快吃吧!我去一下洗手间。”她站起身来,转身去了洗手间。
“肖月,江慧怎么了?怎么一口都吃不下?”张丽好奇的要命。
“我的大医生,你就别管了,来,吃块肉,先堵住你的嘴!”肖月夹起一块红烧猪蹄的外皮,塞进她的嘴里。
“呸呸呸。。。你给我吃的什么呀!全肥的啊?你想胖死我啊?”张丽吐出了嘴里的肥肉,笑骂着肖月,惹来同桌的同学一顿哄堂大笑。
“就你?还医生呢?什么常识都不懂,吃肥肉减肥肉,以毒攻毒懂不懂?再说了,这全是皮,最美容了,天天吃啊,保证让你的老脸啊变得跟十八岁的大姑娘似的,让你老公啊爱死你!”肖月哈哈笑道。
“天哪!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张丽拍了一下肖月的肩膀,“吃饭,少说话行不行?”
“好!吃饭,吃完了K歌去!唱个东方红太阳升如何?哈哈。。。。”肖月夸张的笑着。
“唉!你是麦霸,当然你做主了。”张丽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是啊是啊!”众人一起附合道。
江慧在洗手间里,一脸的苍白,扶着洗手池,想吐吐不出来,胃里却又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女人怀孕本是一件快乐而幸福的事情,是一件可以和爱人共同分享的事情,可是自己呢?无法确定他的态度,更多是害怕他根本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李小梦说过,她也是女人,她也可以生孩子,孩子并不是婚姻的纽带,男人爱乌才会及乌,不爱一个女人了,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他也不会再爱。
真的会是象她说的那样吗?再多的苦再多的难自己都可以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可是自己分明就是在打一场没把握的仗,或许根本就是垂死前的挣扎。
子墨!杨子墨!无论你如何的薄情寡义,无论你如何的不留恋我,我要赌一把,我要给你时间,给你机会,等你回头!
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啪啪的打在大理石的池面上,脆弱的发出微弱的声响,象极了心碎之后裂开的声音,无声却无比的确疼痛。可是,无论自己的心如何的千疮百孔,只要它还是一个完整的圆形,自己就绝不能够放弃。
“江慧!怎么还在这儿?你好象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啊?”肖月寻了过来,“是不是反应太大了?特别不舒服?”
“是啊!想吐吐不出来,特别难受。”江慧抚住胸口,“肖月,这样好吗?一会儿要是有人问起我,就帮我解释一下,说我家里有事情好了,我想先回去,真的特别难受,你自己好好玩玩就行了,完了也早点回家。”
“呃。。”肖月有一丝迟疑,也有一丝扫兴,但看江慧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再留她呆下去,“那好吧,自己打个车回家,注意安全!”
“我知道,那我先走了。”江慧与肖月道别,轻步离开。
肖月看着江慧孤单的背影,心里满是对她的同情与哀伤,如果张丽说的话得到了求证,那么江慧会如何?还会坚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吗?这个看似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女人,为什么有着如此顽强的坚守的毅力?自己该劝她坚持还是放弃?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李大同上班之后,肖月一个人赖在被窝里甜甜的睡着美容觉,电话响,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此刻却是让肖月最最烦恼的,她从被窝里伸出手,胡乱的摸了半天,才摸到自己的手机,掀开被子,打开,不悦的问,“谁啊?一大早的?”
“天哪!你怎么不怕太阳晒花了你的屁股啊?现在都快要九点了,还一大早呢?”是张丽的大嗓门。
“你个老不死的,一大早吵醒老娘的美容觉,说吧,什么事啊?”肖月抓抓头发,看向窗外,阳光明媚,貌似天色真的已经不早了。
“就是江慧的那个事情嘛!我打听了,竟然那天杨子墨带的那个女孩过来,并不是车祸伤了腿,而是。。”张丽欲言又止。
“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快说啊!”肖月的盹一下子全醒了,睁大眼睛问道,其实什么样的结果她全都能想得到,她只是希望结果最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
“那个女孩是来做堕胎手术的。”张丽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肖月陷入了沉思。
“肖月,你在听吗?怎么你一点儿都不奇怪吗?那个女孩是杨子墨的什么人啊?”张丽还在问着。
肖月却合上了手机,打开,想拨给江慧,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还是不说,真的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最终,肖月还是忍不住拨打了江慧的手机,她似乎在忙,好象是吸尘器呼呼的声音,“喂,肖月。”
“你在干嘛?不是还在做家务吧?”肖月问。
“没事干,无聊得很,把地拖一下,打发时间罢了。”江慧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有了,我想问你件事儿,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张丽说杨子墨上次去她们市里出差了,有这回事儿吗?”
“出差我知道,但是具体去哪里出差我不知道,怎么想起问这个啊?有什么问题吗?”江慧放下手里的拖把,皱紧了眉头,有一种不安在心里蔓延开来。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所有的不安都源于杨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