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人来人往的绸缎铺,杨明月深吸一口气,领着两个手下走了进去。
“杨哥!你怎么来了…阿香!”看见面前的杨明月,沈记绸缎的老板赶忙叫来自己的妻子,“你来招待客人,我去后面跟杨哥聊会。”
“小天,不用忙了。”杨明月挥了挥手,示意沈天放下手中的糕点和茶叶,“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想说。”
“小天,我们认识有几年了吧?”“嗯!有七八年了,想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乞丐,多亏杨哥你照顾我,不仅带我做生意,还把这家铺子便宜卖给了我。
“杨哥你知道吗?就旁边那家铺子,前几天有人花了五百两白银才买下,你说我这铺子要卖,得多少钱啊?不过啊,他们给多少钱我也不卖,因为这是杨哥你买给我的…”
沈天本想继续说下去,却见杨明月一直没有讲话,反而一直默默看着地面。
“杨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去给你找大夫,你……”刚想起身的沈天却被杨明月一把拉住,“我没事,你坐,我有话说。”
“小天,我…我想借点钱…”杨明月悄悄握紧拳头,低着头慢吞吞地说道。
听到这话,沈天笑了笑,略有些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借钱啊!这是小事,杨哥你要多少?我现在正好有闲钱。”
“我…我要借一千两白银。”“多少?一千两?”沈天睁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数字,“杨哥,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有…做生意亏了…”“你做了什么生意啊!亏了一千两!”
“就是…之前的生意,不过出了点小问题,你先借给我,我过两个月就能还给你了。”
“可…可是我没有这么多闲钱啊!我刚准备进一批绸缎,要是算上一路上的开销,我就只有一两百两的闲钱”
“那…算了吧”
“嗯…要不这样吧,这批绸缎我赊来卖,等杨哥你过了这个坎,我再多补给他们…”
……
“呦!这不是杨大老板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姑娘这了,是不是家里的那位不得劲了…”
“闭嘴!”,杨明月生气的看着面前浓妆艳抹的老鸨,不耐烦地说道,“把刘全给我叫出来。”
“刘全,这个地方我要收回来。”背着手站在刘全面前,神情严肃的杨明月直接说道。
“杨明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地你都卖给我几年了,这屋子、姑娘也都是我找的,你现在跟我说你要收回去!?”
“我不管,要么你把地方给我,要么你给我五千两白银。”
“五千两白银!你怎么不去抢!我干了这么多年,还没挣到五千两呢,你现在开口就问我要这么多!你……”
“别废话,给你十天时间,腊八之前,要么给钱,要么搬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
“我说今天早上怎么有喜鹊在我家里乱叫,原来是提醒我有贵客临门啊!不知今日杨兄来此,有何贵干啊?”
“我是来和你说下盐的事情。”
“盐?杨兄府上的盐,我不是月初就派人送过去了吗?怎么?杨兄难道没见到吗?”
“见到了,而且快用完了。”
“哈哈,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盐商笑了笑,将一旁的伙计招呼过来,“准备一袋盐,一会送去杨府。”
“只是盐吃完了,这等小事哪里还要劳烦杨兄亲自过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差下人来就行了。”
“吃盐是小事,我来是为大事。”
“杨兄此话何意?”“我需要一千两黄金,你给。”
“哈哈,杨兄莫不是来消遣我的。这东白县谁人不知杨兄富有,哪里需要问我借钱?”
“不是借钱,是你给我。”
“姓杨的!你莫不是喝多了来我这闹事,我给你钱?还是一千两黄金,白日做梦也没有这等好事!”
“不给?不给我就把你外面有人的事,都抖落给你家里的那个河东狮,我看没了她那个能让你倒卖私盐的爹,你还能不能那么潇洒自在,左拥右抱。”
“杨明月!你!莫不要欺人太甚!”
“哼!欺人太甚?”杨明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当初抬高盐价害死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句话呢,再说了,我这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杨明月!算你狠,不就一千两黄金吗!?我给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活着把它花完!”
“花不花的完,就不劳你操心了,腊八之前,把钱连带那袋盐一起送到我家里。”
……
“这就是你这些天‘成果’?”看着面前的银票,陆云明猛掐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肉,“一万两千两!我一年才有几两银子,这么多钱,我得活多久才能挣到啊!”
“哈!”杨明月苦笑一声,“为了这些钱,我把自己的路子、人脉都断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
“唉!”陆云明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至于吗?就为了那块地方?你明知那地方不需要这么多钱,为什么还非要买下来,你这不是送钱给章敬伍吗!”
“至于吗?”杨明月望着门外,悠悠的说道,“我们祖上三代都是练武的,我爷爷没想过读书,我爹也没想过读书,我自然也不能想读书。
“明月,天上明亮的月亮,”杨明月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上把他的名字认认真真地写了一遍,”这是我遇见小兰的时候,她教我的,而在遇见她之前,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小兰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舍了父母跟我到处流浪,有时候我就想,我到底配不配的上她呢?她跟着我,是不是委屈了她呢?”
“于是我就问她啊,我问她这些年过得开心吗?有没有觉得委屈?可是她只是笑笑,从来不回答我。我不知道她是怕我伤心,不想说;还是怕我生气,不敢说。”
”可是…我会生她的气吗?我从来都只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不能让她与家人团聚;气自己,不能让她抱上自己的孩子;气自己,不能和她吟诗作对。我每天都在气自己,可她一点都不抱怨。你知道吗?她以前特别喜欢看书,天天拉着我,要给我讲书里的故事,可我都不耐烦听……”
……
“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明月和我小时候想的夫婿一点都不一样。”
“哦?那你想的是什么样的。”
“嗯…就像书里写的那样,穿着一身白衣,宽袍大袖…长得英俊潇洒,还能出口成章,什么吟诗作对更是不在话下。”
“哈哈!那真是跟他一点都不像呢。”
“是啊,一点都不像。我第一次见明月的时候,他才十几岁,身材瘦瘦的,长得也不高,可是力气却很大,那一袋米,他一下就扛起来了!”
“我当时就觉得他好厉害啊!特别是他指挥别人干活的时候,站在那里,就像书里写的将军一样。不过现在想想,将军可比他厉害多了。”
“后来我跟他熟了,我就让在他休息的时候来我楼下,那里有块大石头,他可以藏在后面听我讲故事,讲那些书里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是他从来都不注意听!”
讲到这,佟静像小姑娘一样鼓着腮帮子,似乎想起来她仍然很生气,“我刚念没两句,他就开始打哈欠,一章没念完,他就趴在石头上睡着了。”
“哦?我看是你故意让他睡着得吧,知道他累了,所以让他歇息会…对吧”
“哎呀!姐姐你不要说出来啊!”佟静捂了下脸,有些害羞。
“后来他说他要出远门,来跟我道别。姐姐你说,他要走,却不带上我,气不气人。”
“所以后来我就在他要走的路上提前躲了起来,你不知道,他当时看见我眼珠子都要吓掉了,嘴巴也半天没有合上,哎呀,我每次想起来都想笑。”
“我说要跟他走,他却很生气,要把我赶回去,我不愿意。然后他就假装不走了,把我送回了家,可是后来他却又跑掉了,一跑就是好几年。”
“他走的这些年,我爹也给我说了好几门亲事,因为我一直在等明月,所以就都没同意。那时候我就想,明月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年不行我就等两年,两年不行我就等五年,就这样,等啊,等啊,我终于等到了他回来。”
“这一次,杨明月他没有甩掉我,我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着他,他去哪我去哪,他去茅厕我也站在外面等着。”
“就这样,我们一起过了几十年…说起来,他还没明媒正娶过我呢。”
“那你跟着他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过呢?”
“后悔过?明月他也问过我,可是我从来不高兴跟他说,我这些年啊…唯一后悔的,就是让他第一次跑掉了,姐姐你说,小姑娘能有几个五年,就这样被一个坏小子给霍霍了。”
“上次偶然间偷听到他和小白在说话,他说他要买一块地当书院。我知道,他是想请我爹来当夫子,也想让我爹看看,他的女儿没选错人。你不知道,我写信跟我娘说后,她说我爹特别激动,天天翻书,说那个书院的名字一定要让他来起。”
“哈哈!你爹还真是…那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叫静夜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