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莫西,莫西什么意思?”邱小云重复着已经生到半空中受伤女人的话。
章捷‘唉’了一声打趣道:“没文化真可怕,那女人是用法语说‘谢谢’。”
邱小云白了一眼章捷说:“这里就你的语言天赋高,快点设计个通用语言翻译系统吧,以后太空城说什么语言的都有,想想都头痛。”
这时就听见‘锵锵锵’的声音不断,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五人和身旁机器人的防护服上。
‘德国人距离你们只要332米了,快返回。’明浩用脑波一边通报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催促大家返回。
其实不用提醒,通过信息框中的影像他们也知道,撤离的时间已经过了。五人迅速踩上由每人背后弹出的悬浮板朝隐形飞船的方向飞去,机器人也踩着悬浮板紧随其后。子弹和炮弹在他们的身上不停地撞来撞去,就像是夏天惹人讨厌的蚊子一样,赶都赶不走。飞经集中营外一片稀疏的树林时,肇一川突然强行接管了正在飞行中那20部机器人的控制权。
章捷感到不对,第一时间用头盔的通讯系统对肇一川喊道:“你要干什么?历史不能改变。”语气中带着急切与责怪。脑波交互式沟通好处自然不用多说,但它有个缺点就是不能反映出人的语气,同样的一句话语气不同,效果会截然不同。比如:天冷了,能穿多少穿多少。天热了,能穿多少穿多少。两句话虽然相同但意思却正好相反。肇一川从语气中能听出章捷对他的这个举动的不满。其余的三位女士也是同样地质问。
肇一川一边命令20部机器人一边解释道:“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语气中带着轻松。
五人继续朝上飞行,明浩不放心五人的安全已经把隐形飞船降低到了600米高度,10几秒后五人都进入了隐形飞船。只有肇一川大大咧咧地打开了面罩,其余4人都双眼紧盯着信息框中20部机器人。机器人降落在一个土坑中,土坑里密密麻麻地躺了一层被德国人杀害的全身赤裸的尸体,每部机器人手里抓住两具尸体后迅速朝隐形飞船飞来。
夏劲嵩疑惑地看着肇一川问:“你这是干什么?要这么多的尸体干嘛?”
肇一川看着大家着急地样子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邱小云边抬起右脚做出要踹人的动作边道:“少卖关子,快说。要不把你也变成尸体。”
肇一川收住了笑容说:“这是诸葛烈宏交给我的秘密任务,让我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给他找些尸体回去。现在他研究和教学中用的是仪器,没有实物,很多医学方面的事只有通过实物才能解决。”
“噢”
“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哪里不是也提倡死后把器官捐出去,或者捐出尸体做医学研究。”赢惠恍然大悟道。
五人边相互说着话边穿过明亮而宽敞的过道进入到飞船的控制舱室。明浩与五人一个一个地拥抱,虽然只分离了2个多小时但犹如隔世。五人疲惫地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调出安全屋传输过来的图像信息和数字信息。安全屋中人群整体生命体征反应良好,只有第10号、第13号、第36号、第38号、第57号、第58号安全屋中有急需处理的危重病人,每个安全屋中都配置了4部医务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已经在对病人的病情进行处理,且处理得当,现在这些危重病人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章捷特意看了一下救生舱的数据,数据显示女人生命体征微弱,正在医治中。隐形飞船在前面领飞,后面跟随着76座安全屋在其身后结队飞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明浩把高度提升到了5000米。二战时期的战斗机不会在这个高度巡航,而且二战时期的高射炮对这个高度飞行的飞机也是很尴尬的。除了明浩操控飞船和监控着安全屋的飞行状态,其他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刚才那一幕幕血淋淋的景象和紧张的营救行动,让他们(她们)感到心灵和体能遭到了很大的冲击。2个小时飞行结束后迎接他们的是更加艰苦的工作。
大家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到明浩的一声轻呼,轻呼声惊起了正在假寐的5人。
“怎么了?”赢惠坐直身体急切地问。
“有人在砸我们的飞船。”明浩边说边把信息框展开到最大。
5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舱内前方的悬浮框上,只见停在北极基地的‘诺斯’飞船上,有两个身穿兽皮的人,正用手中的棍子使劲地敲打着飞船的底部。两人和飞船的比例就像是一只蚂蚁和一头蓝鲸,悬殊大的让人想笑。
“他们是想用木棍撬开飞船吗?让他们干吧。还有十三分钟我就抵达基地了,到时我们看着他们撬。”夏劲嵩一脸坏笑地说。
“那是爱斯基摩人吧?在这么寒冷的北极圈里生活只有他们了。”章捷说。
“等我们返回基地好好同他们交流一下,学习一下他们是如何在如此寒冷的北极生存。”赢惠一脸疲倦地说。
“只是在书本上知道有这些人,这次零距离接触,我还真有些期盼。”肇一川边说边又坐回椅子上。
13分钟真的很快。那两个爱斯基摩人还在用力地敲打着飞船的外壳,忽然觉得身后一黑,远处的天边犹如黑云一样的安全屋朝他们飞来。76个安全屋每个都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一起飞过来的气势给人巨大的压迫感。两人缓缓转过身,惊得嘴好久没有合上,手中的木棍早就落在脚下。安全屋按照指定位置落地,下面的雪被压的‘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诺斯’飞船的一侧舱门打开,隐形飞船平稳地进入其中。6人连忙下了隐形飞船坐上小型悬浮车来到‘诺斯’飞船的主控制室。章捷刚坐下,他面前就出现一堵环绕他的信息墙,信息墙随着手的移动而移动,在信息墙其中的一张平面上点击了数下后,他用4种语言告知所有安全屋中的人们,没个房间中有一间只容1人使用的浴室,浴室门的左手有一个黑框,将手掌按在上面浴室的门就会打开,每人提供5分钟的热水,洗完后热风会自动吹干你身上的水,随后在你左手边会打开一个格子,格子中有一套服装,穿上服装你的洗浴程序就算完成。所有人都不要离开房间,餐食将在半个小时后分别由机器人送至房间,今日餐食是肉粥。
停顿了一下章捷继续公布道:“请大家注意!请大家注意!有伤口和身体感觉不适的人员请不要洗浴,等待医疗,等待医疗。”章捷打开了重复播放。
除了章捷在主控制室中,其余人员都每人携带一张悬浮式医疗床离开‘诺斯’飞船奔向安全屋,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每人一屋。拉网式排查当前的卫生状况和每人的健康情况,一万多人如果出现急性传染病那可有的忙了,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建立这些人员的第一手资料,为以后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通过安全屋医疗机器人提供的信息,1号至12号安全屋是从毒气室中解救出来的人员,他们(她们)生命体征良好,由于人员在营救前过于集中,主要的任务是传染病的预防工作。’章捷用脑波为负责这一区域的赢惠说明情况,并将数据传递到赢惠前面悬浮信息框中。
‘我在第5号安全屋,你的数据分析完全和实际情况吻合。需要我处理的只是一些皮外伤。如果没有太大出入,他们(她们)可以正常用餐了。完毕。’赢惠用脑波通报给章捷。
‘13号至73号安全屋,肇一川和夏劲嵩你们那里情况如何?’章捷用脑波询问。
肇一川脑波反馈的信息是:‘这里情况不好,饥饿已经让他们虚弱到了极点。这里的人基本上就剩下骨头和皮。而且好像还有传染病在蔓延,有很多人咳嗽,有人还在吐血,肺结核症状无疑。这里应该还有伤寒,因为在28摄氏度的安全屋中居然不少人冷的直打哆嗦。还有人上吐下泻。总之十分混乱。’
‘我从1-12号安全屋给你们调去医疗机器人和抗生素针剂,同时我会加大哪里离子消毒的浓度。你们不要和他们做任何无防护接触。’章捷用脑波嘱咐二人。
“放心把,我们还不想把命留在1942。”夏劲嵩用语言说道。
‘明浩你那里情况如何?’章捷继续联络明浩和邱小云这一组。
这时听到邱小云直接喊到:“我们中大奖了,大奖知道吗。这里什么样的病毒都有,什么样的外伤都有。你也别在哪里总调控了,带着所有的医疗仪器过来吧,各种抗生素也带来一些。”
其实这也在章捷的预料之中,可想而知德国人在这些人身上都做了什么。没有耽搁章捷坐着小型悬浮车来到医疗仓库,这是一个500多平米舱室,一个个50公分*50公分立方的金属储存箱整齐地摆放在哪里。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药物,仅抗生素的种类就多达26种。这些药物都是合成而来,药物结构的分子式都是诸葛烈宏从地球上的网络查到的,同时这些信息也被收藏进太空城的信息库中。难怪诸葛烈宏因为治疗中国小脚女的脚,占用了他宝贵的时间而跟他们发了一次飙。这么多品种的药物要从分子式到实物,不仅让章捷对诸葛烈宏有了那么点小敬佩。迅速把药品装上悬浮车并带领飞船上仅剩的12部医疗机器人朝74、75、76号安全屋而去。
进入到74号安全屋就感到气氛很凝重。屋里虽然开着空气过滤系统和消毒系统,可里面的味道还是不好闻。章捷急忙放下面罩,可呻吟声哭嚎声硬生生地往他的耳朵里钻。在第74-15号隔间找到了明浩和邱小云,只见邱小云在为一位女士抽血化验,明浩用一块扫描板给床上另外一位女士做全身检查,一部医疗机器人正在给一位腿上有创面的女人做清理,烂肉和化脓的地方被清理掉。还有一位面部裹着医用绷带的女人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明浩和章捷交互了一下信息,章捷就带领医疗机器人去了下一个房间。
赢惠检查完1号-12号安全屋后,把这12座安全屋的用餐调整为正常供应。之后也朝74号安全屋赶去。为什么要先洗浴在用餐呢,这么多的人如果没有经过消毒和医疗处理,虽然是分餐但那也不敢保证没有交叉传染的,这么多的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预防传染是首要任务。
悬浮车在接近‘诺斯’飞船时,赢惠看到有两个毛绒绒的人影在晃动,他们走到安全屋后面的排水管,要接排出的废水喝。见到此情景她急忙提高悬浮车的速度,转眼就到了那两位爱斯基摩人身旁停了下来。猛然有一个物体窜到二人身边,把他们吓得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其中一位个头不高的人手中捧着一个木碗,木碗中正冒着白色的水气,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赢惠。
赢惠跳下悬浮车大声喊道:“这水不能喝。”
显然哪位高个的爱斯基摩人对赢惠刚才的举动有些愤怒,他举着手中的木棍朝赢惠喊着什么。一脸愤怒的样子。
赢惠用手比划着,告诉他们这个水不能喝。同时将头盔的面罩调节到透明色。
两位爱斯基摩人好像是明白了赢惠的意思。站排水口的那人走了过来。这时赢惠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女人。因为穿的很多走近才看出原来位爱斯基摩女人,黑的发亮的眼睛和高高的鼻梁。嘴和鼻孔被兽皮挡住了。她带上了只有一个大拇指的兽皮手套,站在距离赢惠五六米的地方。后面的那为高大一点的男人一个箭步挡在了她的前面,一边用手比划着喝水的动作,一边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赢惠回到悬浮车上拿下自己的水瓶,这个水瓶外面是银灰色的金属,体积有些像小号的暖水瓶。赢惠边走,边在身边找了一片没有经过踩压过的雪,将白雪盛到金属水瓶中,水瓶的下面有一圈刻度,从-20到100,把刻度40旋转到一个小凹槽处。赢惠站起来拿着水瓶朝二人走了过去,两人很坦然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水瓶的表面显示着数字不断跳动由小到大,那个数字大大地显示在水瓶的表面,有些像全息投影。温度显示在40就不再动了。赢惠将水瓶盖拧开把水瓶递到那位爱斯基摩男人面前。男人面部被遮挡的只剩下一双亮眼睛。他有些迟疑地接过冒着热气的水转身递给了女人,女人接过水瓶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赢惠,又看了一眼男人。男人朝她点了点头,女人抱着水瓶把水喝去了一半,然后脚步阑珊地绕过男人走到赢惠面前把水瓶递了过来,赢惠没有去接,将手中的瓶盖拧在了水瓶上转身上了悬浮车,几秒后就消失在了这片安全屋中了。
16个小时的紧张医治终于把74-76号中的问题全部解决。德国人对这些人做了各种各样的活体实验。凡是他们所知道的病毒病菌全在健康的人身上进行实验。目前查明的有鼠疫、霍乱、肺结核、疟疾、斑疹伤寒、梅毒这些都有很强的传染性。这次穿越的预案做的充分,防疫和医疗做的最为完善。比如用于治疗鼠疫和肺结核的链霉素,预防鼠疫的强力霉素,治疗霍乱的土霉素和四环素,还有用于治疗梅毒的青霉素都有大量的准备。筛查中发现有两人已经染上了鼠疫,这二人被集中在一个隔间中,并且有机器士兵站岗,不允许这二人和任何人接触。如果在太空城这两人是一定能存活下来,可现在是在1942年的北极,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这两人的运气。药物方面为其注射了链霉素。环境方面封闭了这个隔间,保证24小时隔间中的氧浓度保持在35%-40%。鼠疫这种细菌比较厌氧,所以在相对氧浓度高的环境中将抑制细菌的生长。当然氧的浓度也不是越高越好,不能超出40%,如果超出会造成肺不张,反而会引起呼吸衰竭,如抢救不及时最终会导致缺氧而死。
6人从76号安全屋出来,都打开了头盔上的面罩。一股强烈的寒气直冲面门,6人站在雪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北极冰冷的空气,头脑顿感一阵清凉之后很快就变成了寒冷。章捷一边活动着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一边有意无意地说:“咱们应该庆幸,二战时期人们还不知道有艾滋病、有白血病、有埃博拉病毒。要是让德国人把这些病毒病菌用在人身上,恐怕只有回到未来医治了。”
“真要是有你说的这几样,估计我们这趟就白来了。”肇一川打趣地说。
“可我们回到20世纪还是要面对它们啊!”赢惠不失时机地打击道。
之后很久没有人再说什么,6人站立在白雪之上,望着头顶如幽灵一样飘荡的北极光,似乎他们是在等待天空中幽灵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