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刘策接到朱灵军令,命他部和另两部共一千五百人,在下午潜伏在吴家堡外,听到号角,伏击来犯敌人。
刘策不知道朱灵所说的敌人是何人,依言埋伏在空处。
快到傍晚时候,小黑从高出跳下,爬到刘策身旁,眼睛带着一丝疑惑,道:“策哥,我看到了黄巾贼人,怎么冀州也有黄巾贼人?他们到吴家堡来做什么?”
刘策皱起眉头,道:“小黑,可看清楚了,真的是黄巾贼人?”
小黑拍着胸脯道:“策哥,必然错不了,我看了许多人,他们头上都带着黄巾,这些人看起来队形涣散,毫无军纪,只要我们一个冲锋,便可击溃他们。”
刘策相信小黑的判断,既然这些黄巾贼人战斗力不如自家,又是长途奔袭到吴家堡,精神身体不在最佳状态,如此,自己麾下攻击时候,或许会少了很多伤亡。刘策也已经知道了朱灵的目的,在吴家堡待的这几天,朱灵恐怕是在等这波黄巾,对于黄巾贼人的行踪,朱灵似乎了如指掌,又做出最有利于袁军的准备,这朱灵,绝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才。
数千名黄巾贼人,浩浩荡荡的从北方缓慢而来,其中大多数黄巾贼人衣衫褴褛,手中武器简陋,多数人手中还只是木棒,刘策见到这般情景,暗道怪不得小黑说他们不堪一击,这种没有经过训练的黄巾贼,与真正兵士根本无从比较,当年黄巾贼在各地爆发,数量众多,规模也极为庞大,仓促之间,各地无法训练士兵,临时召集的军兵和黄巾贼一样,没有经历过真正厮杀,等到朝廷腾出手来,派来训练有素的官兵,黄巾贼便在一月之间被杀退,刘策记得,黄巾贼张角字号天公将军,其弟弟张宝张梁号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那张角原本是冀州巨鹿人,开创的太平道教也以冀州为基,张角兵败身亡,黄巾贼流窜各地,其中,以黑山黄巾贼最为庞大,冀州黄巾贼虽无太大名号,小股黄巾贼依然存在,刘策跟随朱灵便是剿灭这些残余黄巾贼,以及如同吴家堡这样的不承认袁绍冀州主的城镇。
看来,这吴家堡定然与黄巾贼有私通,这才有所依仗,敢聚堡垒对抗袁军,只是袁绍兵精粮足,又有朱灵这般将才指挥,加之刘策刘冲勇武之士,须臾之间占了吴家堡,吴家连求援都没有来得及,而后朱灵将计就计,引得黄巾贼人前来,以于一举歼灭。
黄巾贼头人走到吴家堡下,毫无戒备,高声呼喊吴家堡打开门墙,吴家堡内射出一阵箭雨,已经疲倦的黄人贼受到袭击,慌乱了阵脚,这时候,沉闷的号角响起,吴家堡城门大开,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当先而出,那些惊恐的黄巾贼口中呼喊,争相后退,这时,刘策率领部下冲出,另一侧同样传来冲杀得喊声,三路包夹之下,小黑诸人又喊着跪下投降者不杀,转眼之间,绝大多数的黄巾贼人跪在地面,双手伏地,额头紧贴着地面。
这场厮杀,比起前些日与吴家堡的争斗,更为简单,袁军几乎没有伤亡,便击溃了黄巾贼人,俘虏了几百人。
连着两场厮杀,袁军大获全胜,士兵面色一新,士气更是高昂。
缴了后来的黄巾贼,朱灵下令开拔回营。
前队挺进,后队压着俘虏与辎重粮草,已经战败的俘虏,多数沉默的服从袁绍军调度,手中没有武器,又不得饱食,周围全是锋利兵刃看守,这些俘虏有心反抗,也无施展之力。
让刘策觉得奇怪的是,先前吴家堡的俘虏,比之后来的黄巾贼人,不管是身体质量,还是战场经验,都高出数筹,若是挑选俘虏补充兵员,应以吴家堡战士为首,朱灵对于吴家堡俘虏,丢在一旁,再不过问,反而是黄巾贼人,一些头目模样的俘虏,依次进入朱灵帷帐,朱灵亲自盘问许久,其中几个,带着十几个同伙,领了衣物和粮食,直接离开了袁军军营,似乎这些黄巾贼得到了朱灵的什么允诺,还了这些黄巾贼的自由。
这一日,行进之时,又有数个黄巾离了队伍,刘策召过小黑,耳语几句,小黑领了几个伙伴,悄无声息的脱离了队伍。
不过一个时辰,刘策正在与刘冲商议军功上报,刘策听到一声口哨,抬头一看,小黑已经回到行伍,正向刘策微微点头,刘策做观望状,在麾下列队巡视一番,口中兀自提醒众人要小心行进,打起精神,有意无意间与小黑站在一处。
刘策见小黑一脸的困惑,低声道:“小黑,如何?”
小黑挠了挠耳朵,道:“策哥,当真有些奇怪,我等去追问那些黄巾贼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很惊慌,还直呼为何答应放了他们又出尔反尔,我稍加询问,就探得眉目,不过,那讯息听起来有些荒谬。”
“哦?是些什么消息,仔细说来听听。”
小黑接着道:“策哥,那个黄巾贼头目,言道在朱将军处,他们受到盘查,一个守卫询问很多关于大贤师张角的事情,似乎是反贼张角兵败被杀,与张梁张宝的后事,黄巾贼头目称自己地位不高,无法接触张角事宜,那守卫好生安慰他一番,告诫他回去后如果有什么异常,可以去袁公处找许攸,必有重赏。策哥,若他们说朱将军盘问,我还不疑,只是,朱将军营帐,怎么可能凡事以一个守卫为主,这没有半分道理,我寻思再盘问也得不到更多信息,又怕耽误了时间,这才返回来。”
刘策也陷入沉思,小黑说的对,以常理,侦察敌情,索要口供,朱灵为一军统帅,万事以朱灵为主,听小黑叙述,朱灵似乎没有参与,当然,或许是朱灵授意也未尝而知,刑讯事务亦有专门人负责,对于逼迫讯息这些专门人才自有相应手段,比起旁人更为效率。只是这许攸,刘策却是晓得,在袁绍军中,许攸和郭图皆是袁绍最为依仗的谋士,传闻他们算无遗策,计谋无双,那么,盘问之人为何说告知许攸,而不是告知朱灵,或者告知袁绍,如同小黑所言,这不合常理,事情处处透着些诡异,刘策想起史书中记载,无论军中朝堂,见解不同而造成不同立场,身居高位者,提拔下属,这些下属对于提拔之恩,多有感激,最终也就有了亲远、直系旁系、精锐和偏支之分,莫非朱灵得了许攸的什么授意,身属许攸一系?
先前战事一切顺利,或许之中还有许攸的谋划,朱灵在吴家堡面面俱到,安抚事宜,展现出大将之风,本身才能不凡,才能入得了许攸这般名士的耳目。
许攸身居高位,朱灵私下里做了这些事,没有声张,多半不想让旁人得知。
这是刘策私下的猜测,或许是别人冒了许攸名号,亦或是那黄巾贼人被人授意,根本就是在撒谎,皆有可能。
刘策嘱咐小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
小黑手脚灵敏,离开和回来之时,不会留下什么马脚,同去的乡人,都是熟识伙伴,刘策也信得过,叮嘱小黑是告诉小黑一个态度,毕竟现在一起作息的有五百人,绝大多数与刘策只是上下级关系,又有几人盯着刘策军位,如果被朱灵知道小黑所做之事,必然是一个大麻烦。
与刘策自小一同长大,小黑从刘策的态度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程度,言道一定保守这个机密。
一路行军,朱灵居中,探查安营驻寨,有条不紊,时而还与几个校尉谈论行赏事宜,尤其是对刘策当日带众突击,势如破竹般攻破敌阵时,对前军后军中军的布置很有兴趣,在朱灵看来,刘策这样的先锋,既有勇力,又有章法,怪不得能被颜良看中,和刘策交好,若从刘策口中得到一丝半点的行军布阵技巧,对朱灵来说,那自然是最好,若刘策藏私,只是态度上表明友好,也算是一个善缘。
朱灵本人,勇力比不上颜良文丑,虽出身于家族,然未曾习得兵事,朱灵性情刚正温和,跟随军伍,累计军功而升,经历多场战斗,才缓慢积累经验,成为一军将领,听从许攸时,朱灵便详细记下许攸号令,一时不明之处,以后详加思索,总会有理解之日,也正因为朱灵时时汲取旁人经验的习惯,才让朱灵在军中崭露头角,这般在外扫荡残军,缴获财物的差事,若不是受到袁绍喜爱看中,朱灵又岂能担任。
感到朱灵态度,又听朱灵说起一些军中领队经验,刘策十分感激,这些经历,让刘策多了很多资粮,对于朱灵偶然间的询问,也当是战术的讨论,朱灵听闻间又有些许疑问,往往一语中的,直至本质,对此,刘冲详加解释,连同一旁的小黑刘冲,也露出沉思模样,这些东西,即便眼前用不到,待到以后居功而上,必然会是一伍之首,那时,该当得心应手。
朱灵武艺也算佼佼,一时兴起,与刘冲权作切磋,刘冲时常得到颜良文丑指点,身手比起当日更胜一筹,一招一式俨然有了大将之风,即便未尽全力,也是二十回合后,刘冲挑落了朱灵的武器,那一边,小黑捡起朱灵武器,笑着送到朱灵手中,刘冲在马上拱手连声称承让承让。
起先颜良嘱咐朱灵多给刘策刘冲迎战机会,先是刘策毫不藏私,再有见识刘冲武艺,朱灵收起了轻视之心,虽是上级,朱灵也与刘策诸人熟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