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行程几无波折,过了齐郡向西,便入了平原城地境。
兴许受了臧霸的影响,随行臧霸的汉子,皆与太史慈多有亲近,至于臧霸本人,先是和太史慈切磋了拳脚,再借势与刘策交手,无奈两败,穿着抢自袁尚军铠甲的泰山贼寇,对于臧霸的落败非但没有失兴,反而大声起哄,嚷嚷着你臧霸也有今天,显是对臧霸的窘迫乐于成见。
刘备性情温和,烧火煮饭这等闲事竟也亲自去做,浑然没有半分城相姿态,与臧霸,刘策时而闲谈,极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只是,与张飞相处过一段时日,刘策隐然看出,张飞对臧霸似乎过于客套,显然是不想深与接触,其中缘由,刘策却是看不出来。
再走了半途,前方有数百人,迎面而出,得了刘备警示,刘策才知,前方领军的这一人,便是刘备的二弟,关羽关云长,本受了刘备意,在刘备外出时,守着平原城,得了张飞派人的提前通禀,这才引人出城迎接。
在刘备的盛情邀约下,刘策一行人,到了平原城暂且做些休整,甫一开了城门,刘策看到,城内竟有近前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少,都在两侧拥着刘备,尤其是看到随同刘备的运粮辕车,更引起了一番欢呼。
看到了这等情形,刘策,太史慈,郭嘉都默然不语,其余的东西或许可以伪装,这人心,若非日积月累的恩德,如何能到了这等地步。
惯于以兵事看察的刘策,此时才恍然发觉,这平原城中,加上城守,士卒数量竟不过一千,怪不得听张飞时而愤愤,言道若是足够兵士,如何能轮到袁尚在城外跋扈。
未时。
平原城百姓似早有了准备,拖家带口的,相互扶持着,鱼贯出了平原城,有许多原本在平原世代居住的百姓,也竟是没有什么不舍,加上沿边村落的,百姓数量约有近万,排着许长的队伍,笔挺向南。
太史慈曾受命从上谷郡迁徙百姓到燕国,深知背井离乡百姓的不舍和忐忑,今日见到百姓自愿跟随刘备去往徐州,心中更有莫名意味,眼色依旧看着前方,口中似有感叹,道:“我所唯愿立下载入青史的功绩,如今看来,倒是比不上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了流离之苦。”
刘策心中也有意动,当是应道:“先前子义亲送了百姓来燕国,如今田畴正以数月,往来安置他们,时有太行山以东,没有了胡人滋扰,那片田地,尚且还有半数没有开垦,若是子义去看看,想来那些百姓也会如今日般,对子义感恩,我们都不是圣人,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力,做下让良心安稳的事,如今乱世,人如草芥,终究不能顾全着十三州百姓。”
“君子之道,不外乎修身治国平天下,不积跬步不能至千里,两位将军若是觉得百姓疾苦,那可就要多加些努力呀!哈哈。”
郭嘉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捧松果,端在手心,一面看着平原成尽出,时而捉来放入口中嗑仁,听他’嘎嘣’,显是滋味不错。
眼看平原城为之一空,刘备再走来,与刘策一行人告别,言辞切切,甚有其哀,又让刘策,太史慈,若是见到赵云,代其向赵云通告,这等情形,原也不会让刘策多些心思,然而,偏过刘备,身后又有关羽张飞二人,关羽尚且一身素装,而张飞,竟是周身整备,坐胯着马,燕云十八骑亦是骑着马儿,俨然是要出征模样。
刘策有些疑惑,不觉问道:“刘相,张将军这是…”
“哦!”
刘备回过身,笑道:“我回来,与二弟商量了一番,觉得月华姑娘说的有理,徐州毕竟情形未明,若是三弟能在青州遥相呼应,便是出了些什么差错,也好让这些百姓入了青州,免得受些疾苦,稍后益德便会返回北海城,再与月华姑娘相见。”
哦!
其时月华说起,让张飞在她麾下任职时,刘策便有些不明,不过,虽与月华关系定下,这青州事情,毕竟是月华为主,只以势力和地位来说,不管刘策承认不承认,月华都高出刘策许多,当日在落山屯时,小黑便与刘策说起,若是不能出人头地,就娶了二丫,怕是让一众伙伴笑话了去,眼下刘策所面临的局面,与小黑也大抵相似。
当世男儿为尊,刘策心知如今自己尚没有什么成就,若真是以后让月华将青州做了嫁妆,没有与月华相匹配的地位,传了出去,这脸面上,如何能过的去。
这也是刘策听了郭嘉言语,当即离开北海的缘故。
至于张飞一事,刘策没有问及太多,几年前,曹操的族弟夏侯渊便在董蒙麾下任职,自领了一军,且遍数月华麾下,没有武艺入了当世一流的统领,张飞重义,又与月华有过往来,有张飞在身旁,刘策私心也会觉得安稳许多。
只是,于幽州事,也要快些做了决断,毕竟,平原城,齐郡落入袁尚之手,下一步,便是北海孔融,以及月华领地。
留给刘策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了。
别过刘备,过渤海,入幽州,再见到张郃时,已差不多月余。
徐荣带了精兵去了兖州,留个张郃的多是公孙瓒的降卒,此前刘策见到驻军军营,多有懈怠,今日再见到,竟然有了齐整的严谨。
张郃有这等本领,在刘策看来丝毫不为奇,而见到张郃时,不知为何,刘策竟恍若看到了张郃脸面上的轻松。
入了厅堂坐下,在刘策的执意下,张郃稳居主座。
刘策,太史慈与张郃算是熟人,而先前离开幽州时,郭嘉尚且没有随同,归来时,见到郭嘉与刘策,太史慈,关系甚为密切,张郃便当即问起,道:“仲业,还未请教,这一位是?”
刘策毫无避讳,道:“哦,此是我好友,郭嘉郭奉孝,当日,亦是与我在大将军军中认识,随后与荀彧辞行南下,那时各有所分,想来虽在一军,却是没有机缘见到。”
张郃倒是有些惊讶,直望着刘策,道:“可是荀彧荀文若?”
刘策笑道:“正是荀文若,前些日,在北海城中,正好再见到荀文若,此事说来倒是话长了,嗯,我看这军中有些凝重,莫不是幽州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从军营的布置,刘策只觉得防备的有些周密,张郃心思严谨,直当的问起郭嘉,显然也是在判断郭嘉身份,既知晓刘和死去,卢植也下落不明,张郃守卫着幽州南部,也不知道幽州如今是什么情况,刘策此言便是做投石问路。
得知了郭嘉由来,见刘策暗中点名,郭嘉是协助他的伙伴,出于对刘策的信任,张郃才放下心来,再抬起身来,沉声道:“仲业所料不错,这幽州确实出了变故,半月前,有传闻,辽东公孙度,蓄意扣留下燕国往来货商的货物,执意不还,古北口的戍军,还有新州张燕,已突袭辽东郡,击败了公孙度麾下大将柳毅,斩杀了公孙度,如今正在与柳毅,阳仪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