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陡然间得知了许多信息,刘策想问过戏忠,只是到了嘴边,却不知说些什么。
“来,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戏忠指着身旁,宛如在自己家中招待后辈子弟,不过,看到周身除了石块,竟再找不到木椅,顿时有些忿忿道:“早知你住处如此布置,连个躺着的藤椅都没有,我就再寻个场地了,这时候,也不适合去红楼,唉,便将就将就吧!”
“先生,稍等片刻!”
刘策待戏忠说完,返身奔走到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斜面躺椅,放到戏忠身前,道:“先生,且在这里安坐。”
这处院子,是小黑置办的,名义上是三兄弟所属,因为几人尚武,院子中被清出莫大空地,时常习武,诸如躺椅之类的事物,早被丢弃在废处,此时拿出来,正好给戏忠坐用。
戏忠笑望着刘策,似乎有所满意,指着靠着右边道:“放在那里,也好让我晒些日头。”
刘策依言,将躺椅放的安稳,戏忠毫不客气的起身,复躺在椅上,有些舒畅的仰身躺下。
“唉!舒坦啊!一壶酒,一张椅,这等衣食无忧的日子,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哈哈!嗯?仲业,你别站着,你力气大,将石凳搬过来,算起来,我们有许久时候,没有这般闲谈了。”
刘策仍旧站着,不过靠着戏忠近了些,俯身礼道:“先生在前,我站着就好了!”
戏忠也不勉强,微眯着眼睛,道:“小黑都跟你说了?”
“嗯!”刘策点了点头,应道:“先前,小黑让我归了燕国,不要主动与先生见面,我便不知其意,也唯有听先生叮嘱行事。”
“那,现在,明白了?”
刘策目色坚定,沉沉道:“先生,宋珪为刘和近侍,事前曾与我说过,这桩事,是我应允了,我可以向先生保证,宋珪绝不会有什么旁的心思。”
“哈哈。”戏忠做势缓缓摇了摇头,笑道:“仲业啊,你这看人的本领啊,我戏忠一直很佩服,小黑,刘冲,太史慈,阎柔,对了,还有那个张郃,我能看出来,他们将你看作真正的朋友,要不然,太史慈恐怕也不会从戍军处,马不停蹄的赶来应援燕国,嗯,这样极好,你们习武之人,还真是让人羡慕,圣人所说的大道至简,大概所指的也是这个意思吧。”
“子义兄天义,援助先生,是子义兄出自本心,至于,张将军,先前我曾在先生处借了性情温和的滋补药材,一并与张将军说了,张将军知恩图报,想来亦不会居功。”
戏忠多有些恍然之色,颔首道:“细想起来,你说的倒也对,只是戏某一向想的多些,倒是失了本心!嗯,仲业啊,我来寻你,也是为了告诉你,过了今日,我便会对外称病,以后闭门不出,如今刘和未归,我正好与你说过一些话,容我想想,嗯,这样,你有什么要问我的,你先说出与我听来。”
刘策也不婉拒,站在戏忠身旁,目不斜视,面色恭然。
“那,小子刘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唐突,还请先生体谅。”
戏忠抬起手,哈哈一笑,看上去心情颇为舒畅,抬手指着刘策,道:“仲业,我便是极喜爱你的性情,不拖泥带水,嗯,极好,极好的!”
“先生谬赞,刘策亏不敢当。”
刘策再尔躬身,再尔问道:“先生此举,是不是与卢植有关?”
没有丝毫犹豫,戏忠便是应道:“不瞒仲业,若是戏某先前知晓徐荣为卢植弟子,戏忠定然会让仲业提防,只是,刘和与卢植之间的事,便是我,也不知内情,此次我退居,也是不想与卢植等人有些冲突。”
刘策疑惑道:“冲突?”
“哈哈,我先前说了,戏某人一向想的多,我是寒门出身,带着许多臭毛病,与其与这些正统的世家子弟犯难,倒不如索性避开,也能图个清静!眼下公孙瓒身死,渔阳郡邹丹伏诛,怕是幽州可得平定,若是乱时行计,戏忠自问能有些手段,若是治城治县,那便是戏某力不能及了。”
这等事情,先前就有了端倪。
去年冬日,领了燕国后,刘和手下几无可用之人,若不是徐庶助戏忠整了燕国事务,怕是戏忠又要花费许多时间。
看着戏忠坦然模样,刘策如何听不出,戏忠分明是在刻意的避让卢植,然而,卢植乃当时大家,又为汉室出了许多力,便是比王烈声名,更高一层,刘策浑然不明白,戏忠对王烈敬意,为何对卢植采取了退势。
似乎看破了刘策想法,戏忠又缓缓道:“仲业啊,你还年轻,这等事呢,以后如何,我们谁也看不清楚,只是呢,我戏某人时日无多,幽州既定,我想趁着还有余年,能安享岁末闲日。”
听戏忠亲口提起余寿,刘策心中不免又有些伤感,只是于此事上,刘策纵然有些话,终究不能说出口,旋即秉持心思,脑中想起一念,问道:“先生当日北上,是否是受了曹操的命令,才与公孙瓒有了来往?”
“这个,倒是没有!”
提起曹操,戏忠眼中似乎多了些精神,似想了片刻,再应道:“当时曹公受袁绍所辖,若是不脱了袁绍藩篱,曹公绝不能施展拳脚,戏忠心性无前,便想着,如何也不能让袁绍轻易的得了幽州,便留下书信与曹公,自行去了幽州,无奈见过公孙瓒,发觉此寮,目中无人,若不是我反应快些,险些丢了性命,至于容城那桩事,却是我偶然遇到,之后跟随了刘和,也是如与仲业说的,戏某也想在余生,留下一些功绩,当然,戏某也曾想过,若是击败了公孙瓒,当面看到公孙瓒再见到我的颜面,想来也是趣事。”
这….
刘策记得,戏忠与他说过,戏忠度量不大,极为小心眼,可是亲耳听到,不免又是一番感触。
先前,知晓徐荣是刘和援军时,刘策便对公孙瓒有些惋惜,当下又听到戏忠早在一年前,就开始设计盘算,经了一年时日,才露出峥嵘利齿,让公孙瓒踏出了必死一步。
虽然刘策自戏忠对其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在戏忠身旁,还是觉得有些不自主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