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无边无际。飞沙走石,荒无人烟。
沙漠就像死神的魔掌,一不小心就会将穿行者的生命掠走。
桑吉生长在沙漠里,犹如那强韧的仙人掌。早把生命融入这里的风沙,顽强不屈。
杨夭夭坐着骆驼,跟在桑吉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姐姐,你去北漠做什么?”桑吉天真地问道。
“去和一个人完成一个约定。”杨夭夭回答道。
“姐姐,是什么约定?”桑吉好奇道。
“这是秘密。”杨夭夭笑着道。
“不说我就不问了。”桑吉假装生气,开始唱起歌来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桑吉歌声清脆,带着少女的柔情,十分动听。
“桑吉,你唱的真好听。”杨夭夭夸赞道。
“这是我姐姐教我唱的,只可惜等我学会的时候她听不到了。”桑吉神情忧伤。
“桑吉,你姐姐?”杨夭夭疑惑道。
“她死了,被沙漠里的土匪杀了。”桑吉沉静地叙述道。
亲人的过世,留给家人永远的伤痛。即使过去很长时间,依然无法忘怀。
“这个沙漠里有一群神出鬼没的土匪,他们自称杀狼帮,每过几个月就会到各个村庄抢粮食,抢女人。去年他们就到我们村子里抢,我姐姐不愿受辱,拼死反抗,结果被那帮畜生杀了。”桑吉的叙述里,透出无尽的悲伤。
“桑吉,别难过了,那些坏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若一直逍遥法外,就算我们答应,老天也不会答应的。”杨夭夭宽慰道。
“恩。”桑吉点头。
“桑吉,不如我教你唱我们那里的歌吧。”杨夭夭提议道。
“好啊。”桑吉点头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杨夭夭开口,声音轻灵,带着丝丝媚气。
桑吉痴痴地听着,赞叹道:“姐姐,你的歌声飘到我心里去了。”
杨夭夭笑道:“你还真会夸人。”
桑吉问道:“姐姐,这歌词里的“夭夭”是不是你名字的夭夭。”
杨夭夭点头。
“原来是这里面来的啊,真好听。”桑吉羡慕道。
哎呀,杨夭夭被骆驼颠了一下,屁股生疼。
“不好了,沙尘暴来了。”桑吉看着远处,敏感地感应到沙尘暴的侵袭。
“快逃。”桑吉顿时神情绷紧,如临大敌。
杨夭夭虽未生活在大漠,但是也知道沙尘暴的威力。
漫天狂沙,平地而起,摧枯拉朽般地朝杨夭夭和桑吉压来。
“快,快。”桑吉催促着。
骆驼被沙尘暴所惊,疯狂起来。杨夭夭和桑吉很快被甩落沙地,滚了几滚。
“桑吉,快跑。”杨夭夭一骨碌爬起来,拉着桑吉快速往前跑。
沙尘暴所到之处,蔽日遮光。其破坏力度,难以想象。
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只希望躲过沙尘暴的魔爪。
“姐姐,我脚崴了。”桑吉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来,我背你。”杨夭夭二话不说背起桑吉,一路狂奔。
杨夭夭庆幸自己从小习武,体质远比一般人强壮。即使背着一个人,也能健步如飞。
不知走了多久,杨夭夭回头一看,发现沙尘暴已经停了,方才停下脚步。
“桑吉,没事了。”杨夭夭气喘吁吁,将桑吉放在沙子上坐下。
“姐姐,你真好。”桑吉这次死里逃生,对杨夭夭又亲近了许多。
“你脚给我看一下。”杨夭夭低头为桑吉检查脚腕。
“姐姐,现在我们的骆驼和包袱都丢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水源,不然我们走不出这片沙漠。”桑吉忧心道。
“好。”杨夭夭点头。
沙漠就是变脸狂,阴晴不定。刚刚经过沙尘暴,这会又气温骤降。所以走在沙漠里,随时有生命危险。
呦呦呦……
哒哒哒……
马蹄声混杂着嘈杂的吆喝声由远而近飘来。
桑吉听到声音,每个毛孔都害怕。
“姐姐,是土匪,土匪来了。”桑吉害怕,颤抖道。
“杀狼帮?”杨夭夭问道。
桑吉点头:“他们非常凶残,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我们听到他们的声音就头皮发麻。”
“别怕,姐姐在这里,姐姐会保护你的。”杨夭夭宽慰道。
呦呦呦……
刺耳的吆喝声将杨夭夭和桑吉团团围住。十几个土匪坐在马背上,挥舞着马鞭,兴奋地围住二人转圈。
桑吉吓得扑在杨夭夭怀里,瑟瑟发抖。
“小娘们,跟爷走吧。”一个领头的土匪藏不住的得意,开口道。
杨夭夭眯着眼睛,决定暂时放弃抵抗。因为如今她们缺水断粮,跟着这些土匪才有食物。
杨夭夭和桑吉都没有抵抗,很快被捆上双手。二人被用绳子牵着,跟在马屁股后面走着。
黄沙之地,颇为干燥。
杨夭夭任凭干冷的风吹过,脸上似乎起了一层皮。
杀狼帮的老巢隐匿在一处绿洲之中,从外表看,就是一个规模极小的村落。只是他们干的营生不是种地,而是靠去沙漠周边的村落抢劫。
杀狼帮帮主是一位古稀老人,名字叫梅画。梅画曾经是一位普通的牧羊者,因为农场主对他苛刻,还霸占了了他的妻子,所以一气之下他杀了农场主,淘到了这片绿洲。后来越来越多的犯事者逃到这里,组成了杀狼帮。所以杀狼帮里几乎都是亡命之徒。
梅画的儿子叫梅男,正是当初杀害桑吉姐姐的凶手。
梅男一脸彪悍,个子出奇的高。他一眼相中了桑吉,说是要与她成亲。
桑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见到梅男就冲过去咬了他的手臂。
她恨他杀了姐姐,所以她想杀了他。只是现在她要不了他的命,所以即使咬他一口也痛快。
本来要娶桑吉的梅男被她这么一咬,火冒三丈。把她赏给了驼背的厨子阿三做媳妇。
阿三相貌丑陋,弯腰驼背,走路一颠一颠的,人见人弃。
桑吉自然不愿意嫁给阿三,可是在这里她没有选择。
梅男脾气暴躁,梅画却十分冷静。在他看到梅男手臂上那快被咬的血印,立刻吩咐属下让拔了桑吉所有牙齿。
“舍妹不懂事,冒犯了少帮主。帮主仁慈,还请宽恕了舍妹。只要帮主肯放了舍妹,我将献给帮主一份宝贝。”杨夭夭见状,立刻出面解围。
“什么宝贝?”梅男迫不及待道。
“锦珠子。”杨夭夭开口道。
“我们什么珠子没见过,要是你那珠子不值钱,连你一块收拾。”梅男叫嚣道。
但是梅画似乎听说过锦珠子,所以一听到三个字眼睛顿时亮了。
“拿来。”梅画吩咐道。
杨夭夭低着头,从袖口掏出装着锦珠子的类似胭脂盒的匣子。
梅画有些激动,微微颤着手,缓缓打开了匣子。
“锦珠子呢?”可惜令梅画失望的是,匣子里空空如也。
杨夭夭勾勾嘴角,笑道:“普天之下,只有我知道锦珠子的下落,如果帮主想要锦珠子,就让少帮主别打桑吉的主意。”
梅画定定的看着杨夭夭,在他这个人称“活阎王”的杀狼帮帮主面前,她面不改色,气定自若,身上散发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大气和灵气。
“好,我答应你,不让梅男动你的朋友。”梅画承诺道。
“爹。”梅男不甘心地撸了撸嘴。
杨夭夭牵过桑吉的手,她知道她们暂时安全了。
梅画果然遵守约定,没有动她们一根手指头,还给了她们一定的活动自由。
次日,杨夭夭和桑吉出门吹吹风,在村子里转悠。
站在小溪边,一眼望去,黄沙漫漫,无边无际。绿洲就像被大地母亲遗失的婴儿,孤零零地生长在这里。
杨夭夭喜欢这片绿洲,因为这里水草丛生,绿树成荫,虽没有繁华,却有生机。杨夭夭也不喜欢这片绿洲,因为在这片清净之地里,生活着一群为非作歹的土匪。
桑吉面色沉重,明明杀害姐姐的仇人就在这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感觉无能为力。
杨夭夭看出桑吉不开心,安慰道:“桑吉,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桑吉点点头,她想要报仇,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杨夭夭一直暗中观察这里的土匪,她发现梅画和梅男父子面和心不合。梅画胡子花白的年纪,可是仍然不退位,一手掌管杀狼帮。而梅男性情鲁莽,早有上位之心,奈何在帮众里威望不够,无人推举。
所以杨夭夭首先要做的就是激起梅男的夺位之心。
梅男身边有一个侍妾叫尹三花,是几年前从外面掳回来的。他嫌弃人家是个寡妇,一直没有娶她。
尹三花本就没了丈夫,所以被掳来后也一心想要跟在梅男过日子。只是这一次桑吉出现,梅男居然当众说要娶桑吉,尹三花作为梅男的女人,不妒忌是不可能的。
所以尹三花也出现在小溪边的时候,她一把将桑吉推到在河里,趾高气昂地。
杨夭夭并未阻止尹三花的举动,只是伸手去拉桑吉上岸。
尹三花见桑吉落水,一脸得意道:“狐狸精,你勾引我家男人就是这种下场。”
杨夭夭拉起桑吉,冷冷地看着尹三花道:“你家男人算什么东西,我家桑吉根本看不上,要看上也是看上梅画帮主,他可是这里最有权势的男人。”
尹三花自讨没趣,气的咬牙,上来就想推杨夭夭,就像推桑吉一样。
可惜杨夭夭手脚敏捷,尹三花没有推到杨夭夭,反而自己不慎落水,不停地在水中扑腾。
尹三花气急败坏道:“你跟我等着。”
杨夭夭故意激怒尹三花,是想她在梅男面前吹吹枕边风。
果然不出所料,三天后,村里传遍了消息,梅画中风了,全身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利索。
杨夭夭假模假样地去看了看他,发现他的脸和头发一样苍白,再无血色。这是中风了。
至于中风的原因,杨夭夭猜测不出,但是一定和梅男有关。
梅画不中用了,梅男以为理所当然就是他这个少帮主接任帮主之位。可惜杀狼帮众人不买账,他们推举的是杀狼帮的二当家黑豹子。黑豹子黑的似碳,孔武有力,是杀狼帮最狠的人。
梅男毁了梅画妻子的骨灰盒,把他气的中风。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黑豹子成了新的杀狼帮帮主,梅男这个少帮主的名分也没有了。黑豹子似乎羞辱他,给了他一个看护老帮主的任务。
梅男的母亲知道自己儿子的作为,气的甩了梅男一个巴掌。
梅男母亲和村里别的被掳来的女人不同,她是心甘情愿跟着梅画的。当初她被家里人卖给一个智障做媳妇,是梅画救了她,从此以后她就死心塌地跟着他,还生了梅男。
只是梅男心里一直怨恨梅画没有娶自己母亲,所以才会记恨梅画的过世的妻子。冲动之下,摔了亡者的骨灰盒。而梅画因此惊怒交加,气的中风。
杨夭夭并不同情梅画的遭遇,当年他被农场主欺负,霸占了妻子。如今他的杀狼帮所作所为和当初那个野蛮的农场主又有何区别。都是恃强凌弱,视国法为无物。
梅男没有当上帮主,杨夭夭提着一些糕点去看尹三花。
自然,尹三花将糕点丢在了地上。
杨夭夭并不生气,微笑道:“这次有了新帮主,还不知道帮主夫人会是谁呢。”
杨夭夭只这么一提,尹三花眼睛就开始飘了。她想当帮主夫人,不言而喻。当初就是他怂恿梅男去夺位,梅男才会与梅画争吵,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尘埃落定,黑豹子成了帮主,尹三花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这份心思自然是在黑豹子身上的。
点到为止,杨夭夭知道尹三花上钩了。
论心计,商场里摸爬滚打的杨夭夭难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