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皇都,帝院街区,火锅城。
“鹿傻子,多久到的?也不喊一声,整的这么惨?”
“嗨!别提了,还好遇着你,要不我找不到路,今晚就得露宿桥洞了。”鹿谣儿坐在一口鸳鸯锅面前可怜巴巴,对面说话那人姓侯名美美,绰号弼马温,圆脸蛋,身高五尺,黑皮拽实,一看便知道不是那类温室里的苗子。
侯家历代都是宫廷御用的牧官,南朝有大大小小不下百支骑兵,除开那五支立于云泽巅峰傲视群雄的大唐铁骑,剩下的也无一不是军部精锐中的精锐,马以其行动迅捷,善于驰聘,为政治家、军事家所青睐,被视之为“甲兵之本”,历代帝王对之极为重视,因此战马的培育和挑选便格外重要。
所谓国之大事,莫急于兵,兵之大要,莫先于马。侯氏家族在养马驯马一道上很有造诣,尤其是他祖上出了个侯伯,相马术十分了得,晋帝时期,南朝的兵种杂乱,步兵居多骑兵最少,战马多为黄桃马,生于泽野之乡,羸弱矮小,十分不利于北地作战,后来皇帝接受了侯伯的提议,大举从北国买马育马,历经数代培育出多种优良马种,政策法令,战马的优先级远高于人,像五支铁骑大多配置的大多都是生养于天府以北专人培育的荒马,也被称作唐马,跋山涉水野外作战均十分厉害。
鹿谣儿不是第一次吃火锅,以前在朝歌时,刘天命和刘多都是这川蜀至宝的忠实粉丝,都说天府的桃花酥最佳,不知道比这古董羹要略胜几筹,四周一片吆喝喧闹,坐在其中,乐在其中,难怪那些文人墨客常道天子脚下,昼夜没有区别,这头用着滇南的木具,吃着川蜀味的火锅,那头台上三百内人连袖舞,花灯结彩游,不是极乐是什么?
侯美美放下筷子,笑道:“你这憨批,早就叫你当初跟我一同北上,你非说有事不走,现在吃到苦头了?那些兵油子可不像我们这般好说话,还像捻着小鸡似得对待你们这些帝国未来的花朵们,这一路上走的脚疼吧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不过不打紧,既然到了,这段也算是过去了,你来天府,哥哥我怎么也得把地主之谊尽到不是?”
“好兄弟!”
鹿谣儿咬了口牛肉,抬起头来整了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此次朝歌城大水,他倒是从中结识了好几位性格迥异的友人,当时天子密令,铁骑调动来的迅疾,侯美美作为牧官,自封了个司马跟着黑帝军的哨骑先行到达朝歌,正好遇见北门前清理乱石的鹿谣儿,虽说最后没能把北城门关上,但鹿谣儿却阴差阳错的从狗妖爪下救了侯司马一命。
之后铁骑围城,黑帝军进城清查,失去了向子樱和刘多的消息,侯美美帮了鹿谣不少,老街坊们也拖他的关系照应,让鹿谣很是感激,此时两人再见,寒暄一番,鹿谣儿也不客气,问道:“美美,可有我大哥二哥的消息?”
侯司马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托人在军部打听过,但现在风声紧,我本事不行,那些个朋友官小,也不敢多说,不过向家的车队确实到天府了,明天你可以去城东问问。”
鹿谣点了点头,确实,向子樱若是到达天府,定要去与向南荳等人会合,向家在中原家大业大,虽说向子樱向尚疑为人如其字号生性多疑,很少有出远门的时候,但这次情况不同,向府把身家都给拉往了天府,途径临、青、显几大地域,向尚疑就是再懒,也要去登门拜访他那些个远房亲戚。
倒是刘多,这家伙人可恶性格恶劣,吃不得眼前亏,鹿谣儿怕他闯出什么乱子,这样就不得不花钱置办棺材了。
侯美美抿了口酒,问鹿谣道:“朝歌短时间是回不去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入学考过后,若是寻不到你大哥二哥,要不就跟着我混吧!饿不着你就是。”
鹿谣哈哈大笑,拍了拍他壮实的臂膀道:“你这不是咒我考不上帝院吗!交了那么多钱,总得去学舍里吃回来吧!要是真没考上,我就脱光了在天府城中裸奔。”
“喔?这是为何?”
鹿谣露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笑道:“牢房管饭!”
两人捧腹大笑,侯美美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道:“那些狱卒一个二个长的比我还凶神恶煞,你这细皮嫩肉秀色可餐的,进去了怕是上吐下泻生不如死。”
酒足饭饱,两人身在帝院街区,侯美美便顺势将鹿谣儿送到帝院安排考生的住处,路途上,问道鹿谣儿身后背的那张黑木大弓,鹿谣儿没有回答,侯美美也就知趣的没再多问,到了学舍,两人分别之际,侯美美突然给了鹿谣一个熊抱,虽然他身高五尺,抱着六尺的鹿谣模样颇显滑稽,但鹿谣能从中感觉到他那份真切的情义,于是毅然回抱。
只听见哇的一声,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酒精味道的恶臭,侯美美没由来的大哭道:“我他妈最怕狗,当时吓死老子了!”
……
……
鹿谣儿从澡堂子里钻出来,洗去身上那股臭味站在街道上,回想起侯美美的酒量竟如此之差,不由得放声大笑。
几个路人从他旁边经过翻了个白眼,隐隐听见‘傻叉’二字,鹿谣儿嘶的一声不乐意,回头望见那人膘肥力壮,赶忙点头哈腰道:“打扰了。”
繁星闪烁,天府不愧为皇都所在,地大物博,帝院塔立于天府以西,像极朝歌城的摘星楼,以此塔为界,塔前为生活区,塔后是学院境内,用来给入学考考生们暂时居住的学舍在生活区中,除了火锅城这些美食以外,还有不少吟诗作乐花灯游玩的地方,鹿谣回头望了望名为‘飞鸟’的澡堂,听说皇宫中贵妃用的温泉池是让工匠们开凿引入才形成的,可帝院街区一间普通的澡堂居然用的活体自然温泉,实在是骇人听闻。
不愧是‘帝都天府,剑指中原’,帝院号称南朝的心脏,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鹿谣儿感叹一声,还好自己是准考生,拿着考生证,在这条街上吃住皆免,不然单单是泡一次澡的价钱,他认识的人中恐怕只有向子樱一人负担的起……
可向子樱出了名的抠门,人送外号守财奴,他是宁肯喝洗脚水也绝不可能花钱到这里泡澡的。
夜市繁华,鹿谣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疲惫,正准备回学舍休息,忽然看见个散发女子消失在前面转角,顿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