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大家都在消化，最后还是褚长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珵美，施工方面可以由区里建筑公司承担，建材方面由县内采购，县内没有的才能外运。这是县里的意思，我回去再喝区里谈谈，不会有问题。”
小四没说话，跑到屋里，找到周向南的练字本刷刷写起来，写了两份明确股权的协议。
褚长本来还不知道小四想干什么，现在接过一看是协议，而且饲料厂也包含在协议之内。
“珵美，不用这么着急，而且给我猪场的股份就行。这饲料厂的你还是留着。”
他可是知道饲料厂在小四心里有多重要，这是小四口中的上游产业，也寄托了很大的希望，现在也分了百分之二十给他。
“褚叔，别管其他的，你看可以就签字吧，注册公司也按这个协议签就行。以后你就是公司的原老，我是不会让你后悔跟着我干的。”
小四第一次表现出主动性，褚长不太适应，但他是早有这个心理准备的，于是他很快就调整了心理状态，也不再拒绝，默默的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另一份也是如此。
两份协议递到了周向南面前，小四的签字没有法律效力。周向南直接咬破食指就按了下去。
“阿爸，你不是会写名字了么，写字就行。”
“哦，我还没习惯，你也没早点提醒我一下。”
说着就拿起笔慢慢刻起来，刻完看了看手指，索性又在另一份协议上按了一下，对称了。褚长一直看着周向南的动作，越看越纠结，一狠心也把手指咬破，按在自己的名字上。
小四本来感觉这场面挺有仪式感的，也很有意义，现在却哭笑不得。
待血迹干透，褚长郑重的拿起一份，慢慢叠好装进上衣口袋。
“褚叔，不用这么严肃。对了阿爸，你俩去省城了吗？”
“去了，和你叔的账都都弄清楚了。周行长又问了贷款的事情，小四，现在贷还合适吗？”
“褚叔认为呢？”
“我倒认为合适，政策也没规定我们这样有存款的就不能贷款，而且贷了我心里反而舒服一些。”
“褚叔，你还是怕别人还不上啊。我也想贷，但咱们存折上躺那么多钱吃利息也不好看。这样，咱们先不贷，但保留贷款的权利。我先考虑一下我们自己的钱该怎么用。”
“小四，能用那么多吗？”
“阿爸，只要有好项目，多少钱都能花出去。我再想想。”
“珵美，我也联系过王老师和谢老师，他们有我们需要的人选，但人家都在大型猪场，不一定愿意来这里，两位老师也只负责搭桥连线。”
“这样，褚叔，你就任饲料厂厂长，兼任猪场代场长，你的任务第一就是把饲料厂筹建起来，以后你就负责管理和销售，现在则是把生产体系搭建起来，找一个专门搞生产的。提醒你一下，你要是能把王老师挖过来就省心了。第二，你要负责招一个靠谱的猪场场长。阿爸，以后这两个厂子你都得管，现在先跟褚叔跑一跑。我们就放开干吧！”
任命就这样下来了，周向南和褚长都没想到事情这么突然，楞了一会儿，褚长站起来。
“珵美，周大哥，你们放心，我一定把饲料厂建立起来，猪场的事你也放心。”
“褚叔，坐下坐下，咱们不用这样，我心里都明白，我也放心。”小四仰着脖子喊道。
周向南站起来，拍了拍褚长的肩膀，褚长才坐下去。
褚长晚上留下来吃饭了，可能太激动了，又喝了一顿大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晚上也走不成了。周向南和吴翠锦两人把褚长搀到一个屋子里让他睡觉后，两人又喝了几盅酒才散去。
周向南也喝了不少，但神志还是清醒的。小四蹩手蹩脚的挪到周向南身边，碰了碰。
“阿爸，你没生气吧？也没来得及先跟你商量一下就任命了。”
周向南乜斜着惺忪醉眼，“你现在还来问我干什么，都任命完了……”
小四先是忐忑，不禁又有些生气，还有些委屈，他也是为了家庭，什么事情都是他来推动，他也会累。
“不过你任命得对，一直以来都不太明确，我是，褚长也是，好像什么都能插手，却又零零散散的。你看今晚我没怎么劝他还喝那么多，他那是高兴，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你也不用操心我，你是我儿子，又懂那么多，安排的事情也是合理的，以后我跟褚长多跑跑，现在我感觉已经学到不少了。”
“我知道了。阿爸，你也去睡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小四是被吵醒的，刚想喊一嗓子，听声音却是周向南和褚长在院子里聊天。
天还很早，院子外的树梢上还有鸟儿在凑热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说来奇怪，每天清晨的几遍鸡叫以及外面的鸟叫声都叫不醒小四，这些声音反而把环境衬托得更安静，唯一能把小四吵醒的就是周梅他们的玩闹声，现在又多了褚长和周向南的聊天声。
小四也躺不住了，只得起床。
太阳还没出来，薄薄的一层轻雾悬浮着，还不能完全把门外稻田里的秧苗淹没。炊烟缓缓升起，不断的变清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褚长一边活动身体一边和周向南聊天，周向南看着褚长扭了扭去的一直在笑，拒绝了褚长指点的想法，他是不好意思做这样的动作。再说农村人还缺乏锻炼么。
褚长看见小四出来就停下了动作，“珵美，吵着你了吧？”
“褚叔，没事，我们这里起的都早，你睡好了吗？”
“睡得非常好！连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天亮。”
“那就好！褚叔，那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非常好！我都想在这住下了。”
“那就多建几栋房子，你也来住吧！”
褚长懵了，他只是说说而已，让他天天生活在农村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可是商品粮户口。
“褚叔，咱们以后就该忙了，你天天来回跑也受不了吧？而且还得聘任其他的管理和技术人员，他们也是需要住宿的，我想索性就以公司的名义建几栋小洋楼，我们提供最好的条件才能吸引住人才过来，以后甚至可以配车。我希望秋收以后小洋楼能同时开建。你有时间去省里探探口风，有没有注册成公司的希望？这些都放在公司名下好一些。”
“行！我明白了。”
褚长发现自己还是在意城市户口，潜意识里还是没有抛开一切闷头苦干的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