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研心如死灰,面色惨白地倚在床上,浩初来华羽宫就看见暄研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心疼地走到暄研身边,慈爱地抚摸了下暄研的头,正待开口,暄研却语气凉凉道:“父帝,你也是来劝阻我的吗?”浩初不好此刻表明自己反对暄研和泓炎婚事的心意,只好转换回環道:“暄研,为爱奋不顾身确实是至纯美好的追求,只是也要养好身子才能有气力追求自己心中的美好啊!”暄研楞了楞,抬头看了看浩初,眼泪就涌了出来。
浩初替暄研擦去了泪水,暄研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地说:“父帝,对不起,暄研让您操心了!”浩初笑了笑道:“暄研,让父帝为你度气,疗伤吧!”暄研顺从地点了点头,浩初便抬起手臂,汇出一股金色之灵力,为暄研度气。
天后夜蓉怒气冲冲地回到凤仪宫后,思来想去,总觉得救走泓炎的神仙十分可疑。看光芒应是水系术法的神仙,天庭内水系术法修为如此高深的非澜清莫属。只是这澜清一向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应该不敢如此管闲事,况且澜清和暄研一向不对付,暄研的事情,澜清应该不可能;如果是震烨,澜清倒是有可能。那会是谁呢?这么公然和我作对。难道是青石?青石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的家人都在我手心里攥着呢!况且他与泓炎也无交情。想到这里,夜蓉蓦地想起曦雨说过,泓炎从云梦沼泽救了悦心就直奔了月华宫,但当时明明是震烨与悦心更加熟络。想到这,夜蓉脸色凶狠,阴毒的自语道:“澜清,若真是你胆大妄为,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哼!”
时光如水,淌过暗礁,流过浅滩,终究到了澜清下凡历劫的日子了。这天,浩初携仙官们在轮回台旁送澜清下凡。云旗在澜清身边站着,红着双眼,满眼深情尽数被司命和月老看见。待浩初嘱咐完澜清后,震烨又同澜清在话别。司命看了下圭表,对浩初道:“天帝,吉时已到,请夜神及时入轮回镜!”浩初点了点头,对着澜清道:“澜清,去吧!”澜清稽首拜过天帝,天后,便向轮回台走去,司命给月老挤了下眼睛,月老心领神会地走到云旗身边悄声说:“云旗,还不到轮回台上去送送大殿!”云旗有些犹豫道:“月老,不妥吧!”可是月老也不答她,只是在身后推了她一把,云旗身子趔趄了下,差点碰上澜清,无法,只好羞红着脸跟在澜清身后。擎天看见云旗踉踉跄跄的跟在澜清身后,有些恼怒,黑着张脸,瞪着云旗。云旗能感觉到擎天瞪着她,所以也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在澜清身后,站在轮回台上。司命见状,嘴角流出一抹微笑。在澜清纵身跳入轮回镜的时候,在云旗身后一推,云旗:“啊!”的叫了声,也就坠入了轮回镜。浩初有些惊奇地看着这幕,却也没言语。夜蓉见状,心中怒火更炽,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浩初,和众仙官散了,回宫。
但是擎天眼睁睁看着司命将云旗推入了轮回镜,是大为光火,只待天帝,天后和其他仙官走后,就怒火冲天地揪着司命的领子,准备兴师问罪。司命知道擎天的暴脾气,还没等擎天开口就吓得抱着头对着擎天哭丧道:“哎呦呦,大将军呀,就快快放开我吧,这都是月老的主意啊!”月老看见擎天来找司命麻烦,本想脚底抹油准备溜呢;听见司命这么一说,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倒是不敢跑了。只得陪着笑脸,尴尬地站在原地对着擎天道:“擎天将军,就是给小神借几个胆,小神也断然不敢出这个主意啊!小神只是看云旗与夜神甚是般配,说与司命听了而已。”擎天听了大怒道:“你们不知道夜神和那狐帝之外孙女有婚约吗?你们这是要将我擎天和云旗置于何地?”
司命有些难以为颜地用手试着想松开擎天紧紧揪住衣领的手,但擎天满面怒色,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司命求助地看了看月老,月老硬着头皮道:“擎天将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让其他仙家看了去倒也不好,不若到小神府上坐坐,您可尽情责骂小神和司命。”擎天揪着司命的手都攥得青筋毕露,稍松点,又攥紧,反复了几次,还是松开了,司命赶紧把衣领整了整,擎天瞪着司命,司命吓得赶紧说:“擎天,我随你们一起去。”擎天这才没再发难,三人一同到了月老府。
擎天到了月老府,大喇喇地坐在正中,如同审问犯人般,拿眼睛在司命和月老脸上如同梭子般梭来梭去,月老和司命二人对望着,都不知道从何说起,都正在心内盘算呢,却听见炸雷般不耐烦的声音:“说吧!怎么回事?”月老和司命都同时一哆嗦,月老期期艾艾道:“擎天,你看我们三是多年的好友了,岂能害咱们的孩子呢?只是想满足云旗的心愿,你作为云旗的父亲,该懂的!”擎天看了看月老,仔细想了想,没做声。月老赶紧又说:“擎天,不过凡间几十载,在这天上也不过数月,只是给云旗留一段回忆也好。说不准云旗回天界后就死心了,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不再与夜神纠缠。”擎天心一动,最盼望的就是云旗能对澜清死心,要是真的能如此,倒也不错,只是就怕云旗同夜神越处用情越深。他眉头紧皱,考虑着这个问题。
司命见状,悄悄白了月老一眼道:“擎天,我倒是觉得云旗同澜清那臭小子更般配些。狐帝那外孙女悦心同震烨更加合适。我写人间运簿十几万年了,月老也牵了人间十几万年的红线了,痴男怨女看的多了,不想云旗和这帮孩子们留下遗憾。”擎天听后,怒目圆睁地看着司命道:“不必说这么多,你现在就把云旗给我弄回来,否则和你们俩没完!哼。”月老瞪了眼司命,司命只好无奈地对着擎天好言相劝,月老也赶紧在一旁打着边鼓,帮着腔,好说歹说,这擎天的怒火才稍稍褪去些,终于是垂头丧气地接受了云旗下凡的事实。
澜清降生在水乡一个偏僻山村里的农户家,只是他降生的那天,他投胎的那家农户很是邪门的起了大火,火趁风势,把那家农户的房舍和大人都烧了个精光。只剩下呱呱坠地的澜清毫发无损。当地的人很是为奇,以为澜清不详,便找了个木盆把他放置其中,顺河使他漂流走,以为送走了瘟神般。
乐萱终于如愿地在河的下游接到了小澜清。乐萱满是欣喜,感恩地抱着尚在襁褓的小澜清,泪如雨下。她对着澜清的小脸脸亲了又亲,看了又看,心心念念地舍不得,心疼,爱意满满的溢满胸膛,她紧紧地搂着小澜清,久久舍不得放开。那小澜清也仿佛感知到了乐萱的爱,倒是不哭不闹,眼睛就一直那么闭着睡觉,任凭乐萱又亲,又搂的。乐萱就这样站在河边良久,直到听见有暮归放牛童吹着口哨,骑着牛回家才反应过来。
乐萱喜气洋洋地抱着澜清回到她在人间布置的房子里。那是离河边不远的一处宅子。是土黄色的低矮围墙围着的几间青砖灰瓦的房舍。暮色降临,村子里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炊烟,那炊烟飘飘忽忽的被风送来,轻轻落下,如纱幔般笼着低矮围墙上的绿萝,那绿萝颤抖舞动着,仿佛在欢迎小澜清回家。乐萱满心喜悦的把小澜清放置在自己早就打造好的木质小摇篮里。自己到院子左角去挤牛奶。原来这院子左边搭了个简易的牛棚,养了一头奶牛,那牛棚旁边是个鸡舍,其实也就是搭了个简易的竹制鸡笼,然后用竹栅栏围起来罢了。打扫的倒是很干净。
乐萱倒是在人间十分熟稔地带着小澜清。这小澜清沐浴着乐萱慢慢的爱意一天天长大,自从会说话后,每天都幸福快乐地对着乐萱说着只有她们母子才能享受的甜言蜜语。浩初通过观尘镜看着乐萱如此内行地在人间带婴幼儿,甚是奇怪,甚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甚是纳闷这乐萱身为神仙,真身还是朵芙蕖,从未在人间为呆过,怎么就知道哺育幼儿,对柴米油盐酱醋茶信手拈来,还做的是井井有条。只是浩初就这么看着乐萱与澜清,心中便升腾起无限的柔情蜜意来。多少有些感叹乐萱这般日子真真的过成了向往的模样。就这么感叹着,这眼角却不觉的就有些湿润,想想自己这近万年过的,已经不知道天伦,亲情,爱情,事故为何物了。这天帝的位置孤单清冷,喜怒哀乐均与自己无关,除了责任和义务,剩下的就是无了无休的寂寞。
想到自己心爱的小儿子震烨也许将来会步自己的后尘,浩初更是心烦意乱。突然间浩初想到了夜蓉,脊背有些发凉;这震烨性格耿直,光明磊落,只是太重感情,愚忠愚孝,怕是会受夜蓉利用,陷入两难。可是澜清真身为莲藕,天资太弱,身子也貌似是弱不禁风,而且也从未征战过,对政务也从不关心;性子虽很是沉稳,但终究输于懦弱。不似震烨性子刚强,手段强硬,年少时就早已立下赫赫战功,对政务也是早已熟稔。这澜清虽勤奋聪颖,修为已然不弱,但也终究不能担当大任。浩初越想心里是越踌躇,突然莫名地担心起来;有些心绪不宁,满脸阴郁地在太微殿里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