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向宴宾楼,茶桌上早已摆好美酒佳肴,各色瓜果。
正中前方及左右两侧坐着几位年纪很大的老者,众人坐下后,正中老者站起身来朗朗说道:“明天是我们林府载入史册的日子,是我们林府历代到今第一次开塾读书,从明天起,我们所有在林府读书子弟要秉着为国为民的宗旨,为国家读书,为民众生计而读书,为了家族繁盛而读书,为个人身心修养而读书,你们都记住否?”
“谨记教诲!”
“好,希望你们把此话放在心中,我林若浦绝对不会亏待任何学业有成的子弟,我左侧的就是你们的教书先生,华朝大周元年朝廷大试第十名,来自江州城的祝老,他在朝廷为官三十载,如今告老还乡,正闻我府开塾,自动请缨前来教书,岂不是你们之福泽!”
“多谢祝老前辈!”
祝老呵呵一笑,“从明天起就不能如此喊我了,就得喊先生了!行了,林老弟,客套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们开始酒宴吧!”
“好的,酒宴开始。”
站在一旁的庞管家拍拍手,旁边管乐声起,
只见一位身材曼妙的蒙纱女子款款而入,她随着乐器轻舞起来,舞姿闲婉柔靡,身材美妙绝伦,如丝如水、体态似风,轻如飞燕卧巢,娇莺霏睡。疾如娇雀惊翔,动若脱兔奔飞。
刹那间音乐骤停,众人依然沉醉其中,而她并未退下,却缓坐雅座旁,林若浦拍手笑道:“杏花楼花小月的惊鸿舞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是花小月,范剑差点激动的喊出来。
花小月可是杏花楼头牌,她从未以真面目示人,都是蒙着面,在杏花楼亦是如此,但也不是真不解纱,她说会为夺得花魁的男人揭开面纱的,如此一说更让那些风流公子们趋之若愚,为她抛金撒银,但如今依然无人入她法眼。
林府面子够大,能把她请来,祝老站起身来,笑道:“小月姑娘赏脸来此,并不要一个钱的报酬,她只要在座各位每人为她的舞赐诗一首即可,相信在座学生不会让她失望而归。”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祝老出题考试呢。
林若浦道:“准备笔墨纸砚,在座之人就以一炷香为限,众人开始吧!”
“哎吆!”众人闻声望去,却见那范剑捂着肚子叫着,林若浦道:“贤侄这是不舒服?”
“姑父,这几天腹疾犯了,经常闹肚子。”
“那贤侄还能参加酒宴吗?”
“当然,我只需大解一下便可。”
“那贤侄可速去速回!”
“多谢姑父!”
范剑捂着肚子杀出宴宾楼,那黄若云身后丫鬟越发怀疑,只恨不能抽身前往,昨天就觉得他不对劲。
那范剑一路奔到园子一角,见陈风正倚着柳树,照着暖阳睡午觉呢?
“六哥!六哥!”
“嗯?出来了,什么题目?”
“是杏花楼的花小月跳舞,题目是以她舞作诗一首。”
“这个嘛!没说非要你做不可吧,你就装病不做便是了。”
“六哥,我仰慕花小月已久,早想成为她第一个入幕之宾,求六哥成全!”范剑一脸贱样的,陈风真想狂抽两巴掌。
“哎!罢了,这次成全你,不过……”
“六哥放心,所得全是你的。”
孺子可教也,于是陈风就……
“不行!六哥,太长了我可记不住!关键是这次不是口头比试,还得写呢!六哥帮我写吧,我这就去我院舍拿纸笔!”也不等陈风答应,一溜烟跑了。
陈风叹气,这个白痴,这样装逼,早晚遭雷劈啊!
范剑气喘吁吁的回来,两人回到果园,陈风赶紧帮他写下了,范剑揣进怀里,朝着宴宾楼就奔去。
到楼里时,一炷香已经快要烧完,众人见他一身虚汗,觉得可能是身体不适的缘故,都没在意他。
祝老道:“一炷香烧完,请各位停笔吧!如果各位感到所作不佳,可以不用读,认为好的,可以尽管念来!”
“老师,我先念吧!”说话的却是楚寒秋公子。
“哇!楚大才子,好期待他的佳作!”众人议论起来。
楚寒秋念道:
舞动回绿袖,
歌罢敛翠绕。
满厅开照曜,
分座俨婵娟。
果然是才子,大家纷纷赞赏起来,几位老者也纷纷点头,这时祝凝雪站了起来,“我也做好了!”
刚刚是江州第一才子,现在第一才女又出来了,众人大呼过瘾,这可是平日里看不到的。
祝凝雪娇容平静,眼神中闪出一丝睿智,她玉口轻启:
罗袖动香香不已,
红蕖袅袅秋烟里。
轻云岭上乍摇风,
嫩柳池边初拂水。
“哇!”这个祝大才女果然厉害,此诗比楚寒秋更有深意,林若浦哈哈笑道:“祝老哥,你可养了个大才女啊!”
祝老心中高兴,口中却道:“林老弟过奖了,我家这位姑娘整天就是不安分,这不还要准备报考今年的江州大考呢!”
“这两年朝廷鼓励女子参加朝廷考试,却是一大改革,我听说华朝有些地方都有女官了。”
“这也是朝廷英明,不过咱江州城却是思想落后了,自从朝廷允许女子参加考试以来,凝雪还是第一个报名的呢!”
祝凝雪道:“父亲,其实还有一个,是若云妹妹,今年也要参加。”
“若云?”林若浦脸色突然一阵变幻,口中喃喃道:“甚好!甚好啊!”
祝老道:“那我姑娘倒有个伴了,好了,话题是不是跑远了,我们继续吧,还有谁想念读自己的大作。”
“我也做好。”众人一看,却是黄若云,又是才女,不过这好歹是林府的人,刚才的楚寒秋和祝凝雪毕竟是邀请来的,作的诗再好也算不到林府子弟头上,黄若云正好可以挽回本府的颜面,因此众人对她更为期待,只听她缓缓念道:
金花折风帽,
白马小迟回。
翩翩舞广袖,
似鸟海东来。
黄若云才情果然不输入那些才子才女,隐隐还能压过那楚寒秋一头,又是林府子弟,反响更为热烈。
众人还在称赞中,“我也做好了!”却是范剑同学。
祝老道:“范公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刚才出去回来,并能很快成诗,果然有急才,听闻范公子昨日两首诗歌已经名震江州,今日必再有佳作问世。”
范剑道:“老师过奖,且听我读来!”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苕。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荣风。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诗罢,众人无不露出痴迷之色,楚寒秋对着旁边林慕白道:“这是真的假的?太不可思议了吧!”
“是啊!好生邪门,昨天亦是如此,让我心中也不能接受!”
楚寒秋见席上众女痴迷之色,心中不免嫉妒起来,但也无可奈何,确实比他作的诗好。
林若浦老怀大慰,“昨日听得婉儿诉说,我还不太相信,今日贤侄表现,让我心中大定,果然进步神速也!”
祝老抱拳道:“林府之人必会在今年科考中高中,我能有如此学生,也觉脸上有光。”
林若浦转头像另外两位老者道:“二弟,三弟,你们觉得如何?”
只听一位老者皮笑肉不笑的道:“未想范贤侄竟有大才,二弟我也觉得林府有望。”说话的是林若风,即林慕白和林曼如的父亲,林若浦的二弟。
“三年前记得范贤侄还不曾有此功底,看来现在心窍已开,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说话的是另外一位老者林若武。
“还有哪位子弟想念自己大作?”林若浦看着厅下众人道。
刚才倒有几个人本想跃跃欲试,哪想到前面四人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打了退堂鼓,都觉得自己诗都拿不出手,都默不作声起来。
林若浦道:“既是如此,第一轮考教结束,不过最后的评判却不由我们,还是花小月姑娘评判吧,小月姑娘,刚才四人所作,你最认可哪位?”
花小月站起身来,先道了个万福,“四位公子小姐的大作个个精彩,小女都很喜欢,如果非要分出胜负,小女认为范公子的诗更胜一筹。”
“好,既是小月姑娘认定,我宣布第一场考较,范贤侄胜出。来人,赏金十两!”
博得头名还有十两黄金,众人都羡慕之至,暗恨自己没有此等才情。
祝老道:“我朝科举改革,诗词歌赋现已成必考科目,尤其是女子考试,一半分数取自诗词歌赋,另一半为杂学理工,而男子考试诗词歌赋只占十中之三,十中之二是杂学理工,另外一半却是治国文章,所以这一题却是专为公子们所出,就以教导人学习为主题,二炷香为限,请在座公子们开始吧!”
“哎吆!”范剑又故技重施起来。
“贤侄可是又感到不适?”林若浦问道。
“姑父所言甚是,我去去就来!”
“去吧!”
范剑走后,林小宝嘿嘿一笑,刚才他已看见范剑偷梁换柱的动作,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范剑从开始酒宴到现在,他无时无刻都盯着,又岂能逃过他法眼。
当然还包括黄若云那个女丫鬟,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另有高人在幕后帮范剑,当然未能确定是谁?但那叫陈六的嫌疑最大。
她既无耻于范剑的装逼,也对陈六产生怀疑,那个陈六既然才华横溢,为什么会甘心做一个跟班随从呢?
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这样,一定要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