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越说越绕,把我都绕糊涂了。”
“我想说的是凶手既不是梅若霜,小青挺多算个替罪羊,真正的凶手是隐藏在梅若霜身后的那个影子。”
“什么影子?”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个影子熟悉梅若霜的一切,故意留下琴弦又弄断焦尾琴,这种举动明显对梅若霜充满了恨意,但凶手的行动受到某种桎梏,不能取代梅若霜的作用。”
“这么说梅若霜也是红灯会的人?”
“我想德王爷也一定了然于胸,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文雀,这件案子或许是一个重大阴谋的开始。”一缕朝阳斜照在东方锦莺的娇面上,近似猫眼的大眼睛褪去了那层朦胧,闪烁出凌厉的光芒。
坐在马车上的萧逸无精打采,心情十分沉重。从他受到突袭的那一刻开始,他对梅若霜的信心产生了动摇。梅若霜已不是他所认知的单纯善良的少女,难道真如慕容婉最初所言,梅若霜是在刻意地接近他?那情意绵绵的一吻,是魅惑他的手段?他不愿相信,一个少女能这么完美无缺地隐藏自己。梅若霜曾经劝他离开梅府,说明梅若霜内心深处是不想伤害他的,这是唯一令他欣慰的地方。
迷惘彷徨在心里交织,与梅若霜的相识相爱宛若昨日,却在短短一夜之间,似乎即将烟消云散。萧逸是个痴情的人,假使梅若霜所有的行为都是被迫的,他就必须把梅若霜从深渊中拉出来。
“殿下,该下车了。”坐在身旁的慕容婉看到萧逸一副痴呆的模样提醒道。
“表姐,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萧逸有点迟疑,“我遇袭的事暂时不要告诉舅父。”
“这只怕很难,钱雷和万电对我爹忠心耿耿,况且何大人和梅府都已知晓,只怕连皇上那里……”慕容婉忽然住了口,马车外面站在满脸铁青的慕容英。
“爹。”慕容婉低垂着头。
“大将军这么早就来了,请进王府一坐。”萧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慕容英凌厉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慕容婉,“婉儿,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把我交代的话当作耳旁风。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隐瞒不报。”
慕容婉呐呐不敢言,萧逸解释道:“大将军,这不怪表姐,是我让她保密的。”
“殿下,目前京城各处势力暗潮涌动,你的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疏忽不得。那个梅若霜与红灯会有所瓜葛,我劝你不要和她来往。”慕容英表情严肃。
“大将军,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尽力去争夺太子之位,保住你的权力。但和谁来往是我的私事,我希望大将军不要干涉。”对于养育他的慕容英,萧逸一直非常尊敬,这是他第一次言语上有所顶撞。
“殿下,我也是……”
慕容英话未说完,萧逸挥手打断道:“好了,大将军,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大将军自便。”说着萧逸自顾自地跨进德王府。
望着萧逸渐行渐远的背影,慕容英目瞪口呆,一个曾经对自己顺从的外甥,在他关怀的视线下反而越隔越远。他渐渐发觉,他越来越不了解萧逸了。
“爹,殿下真的长大了。”慕容婉叹息道。
“你说什么?”慕容英转过身。
“以前他只是一棵栽种在园圃里的树苗,如今他慢慢地在成长,迟早会冲破藩篱。我们不能仍把他当作那棵树苗,应该让他经历些风吹雨打,才能长成一棵傲立于林的参天大树。”慕容婉若有所悟。
慕容英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慕容婉的肩膀,“我担心的是暴风骤雨太过强烈,而树苗根基太浅。婉儿,我也不想这么做,等殿下扎下了根基,坐稳了太子之位,我自会功成身退。他是我们父女俩立身于世的唯一希望,失去了他,我们将变得一无所有,这就是权力斗争的残酷性,你明白吗?”
春日午后的阳光总是最温暖的,东方锦莺却没有享受这种温暖,她略为休憩之后,带着文雀和武凤走进了梅府绣楼。刚进门,旁边跑进来一个双手满是泥巴的小女孩,是张慕梅。
张慕梅很懂礼貌,记忆力也不错,短短半日工夫记住了她所有见过人的名字。他笑嘻嘻地打招呼:“东方姐姐好,文姐姐好,武姐姐好。”
武凤看着张慕梅脏兮兮的小手,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插梅花,把梅树的断枝插在泥地上,它又能长出一棵梅树。这是梅姐姐告诉我的,她最喜欢梅花。”张慕梅高兴地回答。
梅若霜大概听到了小花厅传来的声音,走下楼来。一见是东方锦莺主仆三人,满面笑容,“三位姐姐来了,请坐。”
张慕梅看到梅若霜更显快乐,她迅速跑过去,想去扯梅若霜的衣袖,“梅姐姐,我又去插了五根梅枝。”
梅若霜微微一皱眉,闪身躲过张慕梅的小手,有些厌恶地道:“这么脏,也不去洗洗手。”
张慕梅一呆,所有的快乐仿佛骤然间消失了。东方锦莺朝文雀一努嘴,文雀走过去拉着张慕梅的小手,和颜悦色地道:“慕梅,来,姐姐带你去洗手。”
张慕梅嘟起小嘴,一副深感委屈的样子,小声嘟囔道:“梅姐姐怎么了,她以前对慕梅可好了,从来没嫌过慕梅的手不干净,总是很高兴地牵着我的手去看梅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东方锦莺微微欠身,“梅小姐,我此次来是向你辞行的,叨扰了几日,承蒙盛情款待。”
“哪里,我还要感谢姐姐几日来为我的事奔波劳苦。”梅若霜笑道。
“临别在即,我想送梅小姐一件小小的东西。”东方锦莺拿出从樊琪房中找到的那根琴弦,“听说梅小姐的琴断了一根琴弦,我对琴不太了解,不知这根琴弦是否适合?”说着大眼睛紧盯着梅若霜。
梅若霜娇面上仍是甜甜的笑意,很自然地接过琴弦,点头道:“多些姐姐,我可以先试一试。”
“我告辞了。”东方锦莺转过身,偕同武凤走出了绣楼。
“恕不远送,姐姐多多保重。”东方锦莺背影消失后,梅若霜的笑容倏地消散,狠狠一扯琴弦,琴弦竟然再度断成两截。
东方锦莺及武凤走出梅府大门,文雀站在一辆精致的马车旁等着她们。东方锦莺回头望着梅府的大门,“武凤,刚才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在我旁边,又恰巧在追踪小青时露了一手惊人的武学,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什么意思?”武凤不明所以。
“我从梅若霜的脸上读到了杀气,一种隐藏极深随时能爆发的杀气。”东方锦莺缓缓地道。
“不会吧,梅若霜身怀武功,要杀小姐?”武凤傻眼道。
“因为我看出了一个秘密,一个梅若霜身上最大的秘密。”东方锦莺得意地道。
“小姐最爱打哑谜了,你就告诉我嘛。”武凤撒起了娇,平常她用这个方法,东方锦莺一般会说出心中所想。
这一次却是例外,“一个有趣的秘密。”东方锦莺没再说话,在文雀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