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字数比别的章明显多,是我给大家赔罪了,上周五到周日去了趟谢格物的家乡-徽州府,本想带着电脑,其实也带了,无奈玩得筋疲力尽,脑子也不转了,就没有更新,所以这一章当是补偿。今天还会更新一章,谢府的二夫人近期是翻不了身了~尽管很少有人看我的小说,我还是会努力更新,也谢谢看了的你们,桑格拉拉爱你们哦)
因为胡县令的到来,谢氏宗族的子弟早就在下面嘀咕成了一锅粥,三三两两,也不拘坐着,谈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太爷喊了一嗓子,很明显下面的人听不到,他只得敲了敲桌子,说道:“行了,都别议论了,安静一下,胡县令还在这里,你们这成什么体统!”
因着声音里带了些愠怒,声调不觉有些高,众人算是听见了,归座的归座,站着的站着,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三老太爷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道:“这次把众多族亲叫了来,只因为一件事,说来也惭愧,是我逝去的兄长这一支的事情,有劳大家了。”
说到这,下面的议论声又起,因为大家都知道,已逝的大老太爷谢芳抬妾为平妻,儿子三个是两个房头,在世的老太太李氏大儿子谢屹然那可是参知政事,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小儿子谢三爷,江南了不起的人物,别人不知道他们可知道,三爷如果当时入了仕不一定就比谢屹然差,再者,整个江南,商贾有四大家,这西谢便是其一,他们好多人都靠着这棵大树好乘凉呢。
三老太爷没有阻止下面的议论声,对着一脸平静的谢陶然和面色发青的谢卓然道:“既然是你俩兄弟的事儿,就在这里说一说吧,让胡大人和族老族亲们评评理,孰是孰非大家自有定论。”
谢陶然听了后,便对着三老太爷拱了拱手,应是。说完转过身望向旁边的谢卓然,说:“不知此事是二哥先说还是我先说?”谢卓然从刚才和胡县令进来的时候已经在肚子里窝了火,本以为今天这事在族里说一说,平时倚靠大哥狐假虎威的大有人在,讨论来讨论去不会有结果,便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个胡县令没事插一脚。
他朝着谢陶然一甩袖子,“哼”了一声,站到了一边。谢陶然也不气,对着三老太爷和厅里坐着的族亲族老们,拱了拱手,道:“本来这事无须闹到胡县令那里,但前几日我出游未在家,家里失了窃,人赃俱获,因只有小女在家,管家怕出事,只得修书一封的同时报了官。”
听说“失窃”,下面的人立马都脸色一变,这西府被盗可是大事!好东西多啊!有个旁系的好事之人“关切”的问道:“从叔家中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件?”
谢陶然对着那人点了点头,道:“多谢关心。本来丢点东西也无所谓,然这次失窃的确是小女格物的库房。大家也知道,我朝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女子的东西流落市井若是被发现,小女的名声算是完了!”
说到这,谢陶然停顿了一下,厅里坐着的人听到被偷的地方是谢格物的小库房时都吃了一惊,纷纷议论了起来。西谢好东西多那是定了的,可为什么不偷大库房单偷姑娘的小库房,那偷盗之人难道知道什么?按理说小姐们的库房可不是显眼的地方,盗贼是怎么知道的?这疑点重重啊!刚才的好事之人又扯着嗓子问:“那偷窃之人可是抓着了?”
听到这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谢陶然,只见他微微一笑,朝坐在厅上贵宾位的胡县令拱了拱手,说:“这事还得多谢胡大人。当晚李管家抓着人之后,就送去官府,胡大人马上派人追查,将涉事之人悉数抓获。”
听到这,胡大人也是拱了拱手,对谢陶然和厅下众人道:“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这时,坐在大厅左侧首位的老人,捋着胡须,慢慢悠悠的说:“既然胡大人抓到了偷窃之人,那还召集咱们来有何事?”厅里的人总算反应了过来,偷东西的人都抓着了,还议论个啥,所以大家伙又看向了谢陶然。
这时,谢陶然脸上似有难色,微微向谢卓然看去,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是东府管家的谢二爷,心中俱是一惊,难道,难道此事还有猫腻,竟和东府有关?一时间,众人噤了声。
谢陶然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也没急着往下说,只拿眼时不时瞄一下谢卓然。此时的谢卓然两手早就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心中怒火中烧,谢陶然,你这小妇养的,今日之仇他日千倍奉之!
“既然说到扭送官府,剩下的事情便由本官来说吧,也可做个见证。”胡大人开口道。
三老太爷听后,扫视了厅里的人,说:“那就麻烦胡大人了。”又对着谢陶然说,“陶然,你且站到旁边。”谢陶然应是,朝着祠堂右边的角落里站着的女儿谢格物走去。
“那日,谢三爷府上送到官府共四人,三个府内的家丁和一个唤作何二的人。因着盗窃之物价值不菲本官连夜提审了他们,府内的家丁都承认收了何二的好处,与之里应外合,盗取了小姐的库房。”
此时,一个人在下面嘀咕道:“何二,可是东大街德恒当的二掌柜何二爷?”此话声音虽小,大家伙却听了清楚!当铺?!居然把小姐的闺中之物弄去了当铺,这不是要毁人清白吗!有几个人已经愤愤不平道:“胡大人一定要重重判那何二!否则我谢氏一族的姑娘可都没法嫁人了!”
这时,角落里的谢格物微微咬着嘴唇,只感觉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年杜氏算计自己的小库房,拿了她的簪子交于萧璟翎,下药让她醉酒倒在萧璟翎怀里,却反咬是她算计亲热萧璟翎,还污蔑她将簪子偷偷放于萧璟翎怀中!被人撞破后,也是这帮人,虽靠着西谢讨生活,但是面对东谢和萧家的设计愣是坐实了自己没有廉耻之心,为嫁入萧府不惜使用下作手段的淫贱之名,。居然还有人提议将自己逐出谢家,如果不是父亲散了千金,这些人还不知道污蔑她些什么。
谢陶然看着呆愣的女儿,轻轻拍了拍她,道:“宁儿不要怕,万事有父亲和三叔祖父为你做主。”谢格物回神,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是啊,两世为人,信她爱护她的人都是父亲,还好自己“清醒”了。
胡县令早在那人喊了之后,就道:“本官也是考虑到了谢氏一族姑娘的名声,便慎重审理了此案。提审何二后,此人一言不发,府中那三名被抓获的家丁供认,何二确是东大街德恒当的二掌柜。由此,我派人去了德恒当,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得满城追捕德恒当的大掌柜,杜仲。”
说到这里,拿眼瞥了一下谢卓然,又道:“却不曾想,在城外一处偏僻庄子上抓到了避祸的杜仲一家。更令我不解的是,那庄子竟是东府谢二夫人的陪嫁。”
听到这,厅里的人俱是一怔,而后也明白了今天把他们叫到祠堂的原因了,敢情这贼是“东府”!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子看向了谢卓然,谢卓然只觉自己脑袋发胀,青筋暴起,该死的杜氏,自己避祸不出,却让他来受这奇耻大辱!
见谢卓然还是不说话,胡县令又道:“据杜仲交代,德恒当是东府的二夫人开设的产业,只不过找他来做掌柜,他与二夫人是出了五福的族亲,那何二也是二夫人安插在铺子上的,至于去西府偷盗的事情也是二夫人交代的。至于丢了的东西,他看了清单后表示并没有送来当铺,都是何二直接交给府上的二夫人。至于那些东西现在在哪?恐怕得问二夫人了。”
被点了名的谢卓然站了起来,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厅外的嘈杂之声打断!
“你们是瞎了眼吗?不知道我是谁吗?这是我谢家的祠堂,我为什么不能进去”一道骄横不讲理的声音从厅外传进来。坐在厅上的三老太爷皱了皱眉,示意旁边跟着的一个中年人去看一看。不一会,那人进来,在三老太爷的耳朵上说了几句,他脸色更加难看,看了谢卓然一眼,低声道:“放她进来!”
此话说完之后,厅内就闯进一个穿着绯红金丝梅花纹短袄,银红襦裙的妙龄少女,看到谢卓然后,忙跑过去,嘴里还抱怨道:“父亲,门口的小厮拦着我,不让我进来。”
看清来人是谢格心之后,谢格物嘴角微微一笑。谢卓然确是一愣,心中暗骂,杜氏那个贱人,技不如人不说,还养了个冒失鬼,刚想斥责谢格非几句,却被人抢了先:“混账,族中的长辈们都在议事,你这小丫头骂骂咧咧闯进来成何体统!”
谢格心看着坐在厅上精神矍铄,责骂自己的人,就知道这是三叔祖父,见过几次却印象不深,但从母亲和祖母口中得知,三叔祖父一心向着谢格物那小贱人一家,便没忍住,回嘴道:“那谢格物为什么能进来?”一边说着还将手指向了角落里的谢格物。
“混账!卓然!我看你这后院要整治一番了,你那夫人就是这么教的子女?”三老太爷看着面前蛮横无理的小丫头,口中却申斥着谢卓然。
此时的谢卓然也憋不住了,一巴掌打向了站在面前的蠢货女儿,大声喝道:“你不在家伺候你祖母,跑到这里做什么!”被打的谢格心一愣,然后就大声哭了出来,坐在厅上的族亲们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还不闭嘴滚下去”,被父亲这么喊了一声的谢格非赶忙止住了哭声,感觉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羞愤不平,又不敢再说什么,丫鬟们瞅准了机会,上前拉她衣衫,准备将她搀扶下去。
厅里却有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慢着。”顺着声音,众人的眼光又都追向了角落里的少女,只见她款款向前,对着厅上的众人施了一礼,转身面向三老太爷和胡大人,柔柔的说:“三叔祖父,胡大人,小女有事问三姐姐,与我库房失窃有关,能否让小女现下一问。”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和刚才蛮横无理的谢格心一比,谢格物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三老太爷看了胡大人一眼,对方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三老太爷就道:“四丫头,你问吧。”
从这句“四丫头”,厅里的人大多知晓了族长的意思,都看向了厅中央的两个小姑娘。谢格物走到谢格心面前,无视她恶毒的眼神,屈膝福礼,平静的问道:“姐姐头上这红宝石簪子,还有耳朵上的红宝石耳环不知是从哪里买的?”
厅里的人愣了,这是什么问题?西府的四姑娘疯了吧,小姑娘喜欢美也得分场合,有几个胆子大的看了看厅上坐着的三老太爷和胡大人,见两人俱是脸色不变,便只能听着两个小姑娘讨论起首饰来。
其实,谢格心也傻了,不知道谢格物怎么当着三叔祖父和族亲们问起了自己首饰的事,便愣愣的回道:“是母亲从多宝阁给我订的。”说完,又有点恢复了之前的骄傲劲儿,恶狠狠的看着谢格物。
谢格物没有说什么,只是望向跟在身后的竹语,竹语便捧着一个匣子上来。她打开匣子,众人见里面有账册子模样的东西,也有像是画册一样的东西,都是不解。
谢格物不急不缓的翻了匣子里的册子,示意莲心和竹染捧上前给三老太爷和胡县令看。分别看了丫鬟捧着的东西的二人,看向谢格非后交换了个眼神,对着谢格物点了点头。
谢格物便说:“三姐姐,真是巧,当年我母亲陪嫁的单子里就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面,里面的簪子、耳环和姐姐佩戴的样式一模一样,这次也是丢了。”说完,便示意莲心和竹染捧着账册和画册给厅里的众人看,到谢卓然时,他简直牙都要咬碎了,这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女!
看到父亲要吃了自己的眼神,谢格心有些心虚,难道,府里传的事情是真的,母亲真的让人“偷”了西府的东西!但转念一想,母亲什么好东西都留给自己,西府那么多东西少一点也不会怎么样,便嘴硬道:“四妹妹这话姐姐就听不懂了,难道这世上一模一样的红宝石头面就没有了,只准妹妹有,不准我有吗?妹妹可不要污蔑我和我娘!”
看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谢格物平静的说:“不知姐姐可让我瞧瞧这簪子,如果我看错了,就当着老太爷和各位叔伯兄弟向姐姐赔不是?”
“也为我娘正名吗?”
“嗯,没有的事我定会给婶娘正名。”
听到这,谢格心朝着父亲看去,心想您打了我还不是靠我给东府正名,又一想,一个簪子,没什么稀奇,谢格物还能瞧出个什么,反正她戴了几日,没看出什么来,就是宝石更大更亮了些!可这红宝石只要出得起价格就能买到好的不是吗!只要谢格物不能拿出铁证,这东西自己就可以说是自己的!
想到这,她便放心大胆的取下头上的簪子,这时的谢卓然知道大势已去,枉他聪明一世却栽在自己家里的两个蠢货上。
谢陶然则是和谢卓然完全不一样的看法,他看女儿说话行事皆是进退有度,慢条斯理,就知道她已经胸有成竹,看来女儿真是长大了!
拿到簪子的谢格物嘴角上扬,众人见她将那簪子翻过去,慢慢摸了上去,然后停在了镶嵌那颗最大的红宝石的背面,像是摸到了什么。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走向了厅上坐着的三老太爷和胡大人,屈膝福了一礼,用悲切的语气说道:“还望三叔祖父和胡大人为父亲和小女子做主,这真的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