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蝉鸣,在这酷暑的天气里不免令人更觉心浮气躁。
纪青雪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说:“臭二火不是说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吗,现在怎么就跑没影了,混蛋!”
她一个人待着真的好无趣啊啊啊啊!
门被人从外推开,南宫炎道:“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
纪青雪精神一震,撑起身体看向门口,立刻高兴的叫道:“阿炎?”
南宫炎难得对她的热情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说:“叫什么阿炎,叫我混蛋就好了。”
纪青雪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还真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啊,会遭报应的。
“这么半天都不见你人影,你去哪里了?”
南宫炎边走边说:“我去这皇宫四处转了转了。”
纪青雪指着桌上盘子里的水果:“诶诶,混蛋!我要吃那个。”
呵,这女人还真不客气,让她叫混蛋就真叫了!
可是南宫炎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又只好认命地去拿了果子将它恭恭敬敬的放在纪青雪手里。
纪青雪大口的咬着,十分满足地说:“真甜!”
“合着你刚刚是去踩点了?”
南宫炎坐在她旁边,捏了捏她的鼻子:“什么叫踩点,你说话就不能好听些吗?”
纪青雪瘪了瘪嘴:“那你去看出什么来了?”
南宫炎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雪清宫的西边侍卫较少,防守薄弱,到时候如果我们选择从那边突破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纪青雪啃得正起劲儿,南宫炎皱着眉头说:“晚上少吃一些东西,对胃不好。自己就是大夫,这样的常识还需要别人来提醒你吗?”
纪青雪无奈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在啰嗦这一点上你跟他是一模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纪青雪简单的一句话让面前的人瞬间就炸了。
南宫炎猛地站起身来,怒气沉沉:“你心里还想着他?”
“额……”纪青雪无辜地眨眼,这位爷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这脾气是属炮仗的吧,一点就炸。
他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更有些焦躁不安:“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明明是我,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一直想着他!”
纪青雪继续啃着果子,这种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今天面对的是一个有精神分裂的病人,她倒是能够坦然面对。
可问题不是啊。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她儿子的爹。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选还真选不出来谁好谁坏。
纪青雪的毫无反应有些激怒了他,他一把夺过纪青雪手里的果子,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你别吃了!”
纪青雪被他吼得有些发懵,抬头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南宫炎却管不了这么多,沙哑霸道地放话:“你是我的!他不会再醒过来,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纪青雪拍了拍手,盘腿坐在床上,神色变得无比淡定。
“过来,坐下!”她命令道。
南宫炎愣了愣,“你……”
纪青雪转头一记眼神杀,气势十足:“楚寻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之前她都是叫自己阿炎,基本都不会叫自己楚寻,可是现在……
不知道怎么的,被她这样叫到名字,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有点怂了。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纪青雪拍了拍他面前的位置,语气严肃:“不干什么,就是打算跟你谈谈理想,聊聊人生。”
南宫炎走过去,坐了下来,可是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办?他刚刚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居然对阿雪发火了,还扔了她的果子,她肯定生气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的南宫炎,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他特别紧张,看起来像是在等待审判的犯人。
“楚寻你一次次的在我面前强调,你跟他不是一个人,不要把你们相提并论。”
南宫炎下意识地点头:“是。”
他不要成为南宫炎,他是楚寻。他是独立的存在,不是谁的依附品。
纪青雪竖起一根手指,十分严肃的看着他:“那么现在听好了,在跟你相处的时候我都是把你当成楚寻来对待。”
听到她这么说,南宫炎心里暗喜,可是纪青雪又接着说:“即便你再讨厌,你永远无法摆脱你和他本就是一个人的事实。”
南宫炎嘴角的弧度略微僵硬,说到底她还是心里有那个人,始终无法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来看。
“楚寻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因为你就是你啊。”
南宫炎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们彼此共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你也不用厌恶他的存在,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你也是南宫炎啊。”
他低低地开口:“我……也是南宫炎。”
他那么拼尽全力的想隔断跟那个人的联系,甚至不想被冠上南宫炎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堂堂正正的活着。
缺少什么才会追求什么。
他的诞生是因为南宫炎身体里最阴暗的那部份,他背负着所有的沉重。
所以他才想要摆脱,只做楚寻就好。
纪青雪轻轻握着他的手:“你不必觉得紧张,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重要。”
南宫炎眼里爆发出精光:“当真?”
“当然。”
身体刚刚涌起的杀意因为她的一句话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很满足了。
纪青雪捧着他的脸,轻声道:“楚寻你很好。”
“你和他都是我珍视的人,有你的存在,我很开心。”
南宫炎瞳孔微微放大:“有我你觉得很开心吗?”
他之前出来时浑身都带着无法控制的暴戾,他在失控下杀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
就连无伤阁的那些人都敬他,尊他,却也害怕着他。
而如今却有人告诉自己,有人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的开心?
如果之前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也许会觉得很好笑。
可现在他只觉得心变得十分柔软,轻地像一片羽毛。
他明白,这种感觉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