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珩便是这样与白豆儿相识,相仿的年纪,互补的脾气,后来的五年里,解珩每年初秋都会在京城呆上三个月,有了白豆儿,这些日子也不是很难熬,这的确就是故事的开始,阿邯的确说的一丝不差。
解珩看着眼前这个灰衣女子,问道,“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阿邯没有回答,春风和畅,一树杏花摇曳。
阿邯走到那杏花之下,看着陷入回忆的两人,仍是那种一切都了然于胸的笑意。
她接一朵飘落的花瓣在手心,徐徐道,“五年前,六小姐得了一株胭脂杏,都说北地之花难以在京城成活,胭脂杏开花更是不易,六小姐亲自将它栽在解府里,日夜呵护,不过是想给心爱的人零星慰藉,六小姐从小便喜欢解珩,我说得可对?自第一面开始,这一喜欢就是十二年。”
白豆儿一惊,只觉自己的心思被人一语道破。
五年前,解珩十七岁,小小年纪杀敌很是骁勇,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玲珑心思,用兵用将,料事如神,他本是解家最不负众望的后辈,却在一个深秋吐了血……
解珩算是解家嫡长孙,他的肺疾已经到了不能再拖下去的地步,解老元帅忧心解珩性命,彻底不许他上战场。
皇帝更是体恤,特许解珩回京休养身体,不必上朝,而且还有俸禄可拿,这落别人头上,就是天大的好事,可解珩的不乐意都写在脸上了。
那个十七岁的少年,跪在金銮殿上,脊背挺得笔直,面对着天岳国的皇帝,朗声道,“臣是生在北地战场上的树,移栽进京城的别院里温养着,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慢慢消亡!沙场御敌,保家卫国,才是臣所思所想,还望圣上成全!”铿锵言语,掷地有声。
圣上当然没有成全,并且在京城赏了解珩一套宅院。
这些都是白丞相讲给白豆儿的,她听后,几日难眠,随后便修书一封,千里传信,只为向解珩的二姐,要一棵北地的树。
那年的初夏,蝉鸣声声里,解珩午睡方醒,看到浑身上下都是泥巴的白豆儿,惊得他瞌睡都醒了。
“你在做什么!”
白豆儿指着墙角那棵刚栽好的孱弱的小树苗,蹦出来一句丝毫不相干的话,“如果它开花我就嫁给你。”
解珩绷着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手压在她头上将她推开,结巴道,“说的什、什么鬼话!”背过身去,听得自己砰砰心跳声,心情复杂得难以言明。
鼻尖闻到一股臭味,“这木桶里是什么?”
白豆儿兴致勃勃,“马厩里挖的。”
“……你搞这些脏东西做什么?”解珩问。
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两个字,“施肥。”
顿了顿,“娶我吗?”
“不娶,沙场征战才是我这样的男人的毕生追求。”捏着她的小脸,“要娶也要先娶塞北的风,北漠的沙,奔驰的骏马,你?”他戳她的脑门,“排队去吧。”
忽然感觉脚面一沉,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低头一看,桶里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脚面上了。
白豆儿拎着小空桶,气恼道,“你还是先娶马粪吧!”
两只小手拍了拍尘土,背手走了。
这都是小儿女的故事,青涩稚嫩,说的话也是不当真的,这些旧事,如果不认真回想的话,解珩与白豆儿也不太能说得完整,而他们眼前的这个姑娘却能娓娓道来。
两人对视,正想问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话还没说出口,阿邯将杏树上落下的花瓣轻轻握在手心,郑重地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如今还有一人也爱上了白豆儿,他,未必会比你爱的浅。”
“谁?”解珩一脸不屑,“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