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被毒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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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
太阳照常升起。
直隶、镇远、定远，三军合共一万余士兵彻底地封锁了方圆三十里之内。而我在亲丁队的保护下，入住千佛山军营，并且下令北洋六镇全体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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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寒风凛冽，吹刮呼啸。
庙宇里，房屋的火炕燃烧着，源源不断地烘热室内，温暖空气，煤烟则被排放至户外。当我做完手术，拔除弹丸，就一直在寮房治疗养伤。
伶姬似乎受到惊吓过度，才刚恢复过来，就轻吟道。
“在岭南沿海，许多城市都有洋人街。每当到现在的十月份，欧罗巴的宗教徒就会度过一个神鬼祝福的节日，曰万圣节。许多门户都会有孩童组队，上街敲门对邻居问候家庭，互相之间馈赠糖果。”
“等到了十一月，他们又有一个圣诞节。每户家人会准备一份圣诞大餐，邀请朋友伙伴一起宴会，共同向上天和神明祈祷，祝福人生与未来。”
“这些...很有趣呢，不是吗？”
伶姬说着话的时候，目光呆滞，轻声浅语。让我忍不住担忧...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我上前，温和轻声道：“是吗，听起来真好。其实扬州也有许多节日，那你喜欢哪一个季节庆祝多一点呢？是冬至吗？元旦春节吗？还是端午重阳呢？还是圣诞和万圣节？”
伶姬转头过注视着我，又变得舒展眉眼，扬嘴微笑，说：“我都喜欢啊。”
见此，我稍微放松了点，看来她精神还好。于是我故意皱眉，又问：“那该总有一个季节天气吧，春夏秋冬，晴天、阴天、云雨天。”
她转动眼珠两下，晃着头，依然微笑着，说：“我都喜欢啊。你呢？”
我被逗笑了，道：“也一样，我都喜欢。”
伶姬深呼吸数次，走动几圈后，才继续出问：“我们应该美好地生活，为什么还要杀戮那么多呢？”
听到这种疑问，我闭合双眼，咬合嘴唇，却似无法思考答案，沉默一阵后才无奈地回语:“我不知道。很抱歉。”
她低垂着头，走到了床前的堪舆大地图，图纸各处插满众多军旗，凝望许久，才接着道。
“等这一战打完了，你也必将富贵荣华。到那时，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去扬州，平静地安度余生吗？”
“早上，我们去观赏太阳照常升起，光明洒满广阔的海洋。中午，我们去观看戏曲，品味胡芦鸭。待夕阳西下，我们去游船于二十四桥明月夜之下。”
“可是，我，我们能等到这一日...吧？”
我刚想张嘴，说一些我会做到的话云云...
可是这一刹那，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保证任何承诺。
我叹了口气，上前沉声：“兵凶战危，其实哪怕是我身为提督，也不敢保证战争结束后，还会活下来。”
很快地，伶姬面露悲哀的愁容，抱怨出语：“你不答应，其实你根本不愿意做啊！”
我低下了头，无法反驳。
其实是我做不了呀...
抱歉，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伶姬的声调逐渐地尖锐，语气变成喝斥。
“袁思焕，可是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啊！你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不知道吗？”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还想当救世主吗！”
“你不是呀！你只是...罢了，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啊。”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我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可目光望向她后，却愕然无语。
刹那间，她开始抽泣起来，双眼通红，泛动水光，眼眸变得朦胧起来，夹带微弱的幽咽声传出。
如此凄婉，我见犹怜，实在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
伶姬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吸着鼻子，又继续说：“我曾经听闻，当男人在面对选择时，但凡要在女伴跟梦想之间二选一，大多数男人都会抛弃伴侣，追求梦想。”
我缓缓地仰头，只见她那眉目清冽而凌厉，珍珠般的眼睛里面，已经波光粼粼，充满泪水，盈眶流出。
她哭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丝无奈。
我轻声道：“抱歉。”
伶姬上前，带着哭腔，沉声重重回语。
“袁思焕！别道歉！”
“当我决定要跟你私奔的那一时刻，我就已经属于你这个大将军了！”
“虽然我乃一女子，但是我愿意跟随你这虚无缥缈又不切实际的梦想。”
“别打输！如果你输了，我会自杀。”
我心下暗叹，这是什么?倔强吗？没想到她居然也有这一面。
呐喊完毕，她小跑冲入我的怀抱之内，把头深埋胸襟，我能感到衣裳已经被泪水沾湿。
我伸出双手，触碰到她温暖的肩膀，拍抚轻揉。
嗅闻虽是熟悉的清香，味蕾却只感到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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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才恢复精神。
我眨一眨单眼，对她安慰出语：“放心吧，我不是霸王，你也不是虞姬。听说戏剧的角色人生，和演员的人生，都是相反的。只要你多演几次虞姬，那就一定可以等到捷报，而且是成功的捷报。”
伶姬开心地咧嘴轻扬，露出牙齿，破涕为笑。
她用手擦了擦眼角，抹下几滴泪水，抽噎着说：“既然你现在都不...那你能给我奏乐，给我一首歌吗？”
我答应了，道：“是新曲子吗？让我来为你伴奏吧。”
伶姬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拆开了随身包袱，带出几张乐谱和一张长笛。
当我接过曲谱的时候，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感觉有点软，软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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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下曲谱，音符调子，时间节奏和强弱变化，
开幕曲，是轻柔地进场。
歌声渐渐地用力，然后在力量和温柔之间交错。中途高幅度地尖锐高声，然后腔调转折返还，音调又转为平淡。
没多久，大略熟悉曲谱后，我就双手抬起长笛，慢慢地吹出笛音。
伶姬终于不再哭泣了，而是跟随曲子，开始吟唱。
婉转绵长的曲调，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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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曾有天上的，锦绣衣裳吗？
这件锦绣衣裳，来自上天的恩赐呐。
编织着金色，和银色的光芒。
这靛蓝，和这灰沉，和这黑暗，是这衣裳来自
夜晚的光，和这白昼，黄昏的光芒。
和这白昼，和这黄昏的光芒呐！
这黄昏的光芒。
….
歌声变得高调凄凉。
....
我把衣裳铺垫在你的脚下。
但，我只穷得剩下梦了啊！
我已经把我的梦，放在你的脚下！
我已经把我的梦，放在你的脚下啊~
踩着它，轻一点，轻一点。
踩得轻一点，再轻一点。
因为你，踩着我的梦呐。
踩着它，轻一点，轻一点。
踩得轻一点，再轻一点。
因为你，踩着我的梦呐~
你~踩~在~我~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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