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复听到司马道子要邀请自己去建康,笑着轻轻将手中的茶杯坊里下来,拱手问道:“不知殿下为何邀在下去建康?”
“昨夜本王不是提起过吗?本王正要找些伴读,周郎你才识俱佳,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强上百倍,若有你与本王为伴,本王必有所得!”
“可是那王恭似乎不太同意啊!”
司马道子不觉怒气上涌,低声骂道:“哼,老贼欺人太甚!”
“殿下慎言!”
“本王哪里说得不对!就是他们琅琊王氏妄自尊大,若非朝中还有忠臣制衡,恐怕这皇位都是他们王家的了!”
司马道子是真心将周复当自己人了,这才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不过这话也并非没人说过,早在元帝登基时就流行“王与马,共天下”的话,那是比司马道子说的还严重呢。
“周郎,你若随本王去建康,将来本王就视你如孙权之公瑾、刘备之孔明,如何?”司马道子伸手抓住周复的一只手道。
“殿下说笑了,在下才疏学浅,岂敢于周瑜、诸葛相比。”周复不动声色地抽出被握住的手,相司马道子作揖道。
“周郎万勿推辞!”司马道子站起身来向周复作揖,做足了求贤下士的礼节。
周复慌忙回礼,礼毕,长叹道:“殿下求贤若渴之心令在下感佩莫名、却之不恭,如此在下便做那千金马骨,向天下人示以殿下之心!”
“哈哈,何须向天下示心,只要周郎知道本王之心便好了。”司马道子连忙说道。
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心思,那不是找死吗?这个周复是要把本王放在火堆上烤啊!他是真有才能,还只是夸夸其谈呢?司马道子不禁在心底留了个疑问。
“欸~殿下乃皇族贵胄,当让天下人知道,皇家有爱才之心,如此天下英雄才会纷纷蚁附啊!”周复揣着明白装糊涂,越说越夸张,“不如这样,等在下随殿下到建康之后,殿下便可召聚世家子弟,由在下为众人泡茶,然后将殿下之心告之众人。”
“此事怎能劳烦周郎呢?本王可自为之!”司马道子被说得心烦意乱起来,有点后悔邀请周复随自己去建康了。
周复见火候差不多了,突然道:“哎呀,在下忘了,连茶具都还未准备好呢,又如何泡茶。”
“就是,就是,连茶和茶具都不见踪影,如何泡茶呢?还需周郎随本王去建康做出来才行呐。”司马道子连忙打蛇上棍。
“不妥不妥。”周复连连摇头,“到了建康,在下必要有段时间适应水土,又要置办屋宅,又要寻找适合的泥土,还要琢磨制作工艺,恐怕要个大半年的时间,还不一定就能做好呢!”
“那可如何是好?”司马道子焦急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周复牵着鼻子走,他既想周复跟他走,又不想他把自己的心思昭告天下,还想回去能够趁着一时的热情,马上开办一个茶会,好在世家子弟面前装装风度。
“不如这样。”周复提议道,“在下对襄阳了若指掌,且不需适应水土之类的时间,只需短短时日便能做出殿下要的茶具。不如让在下回到家中,为殿下制作好茶具,再送去建康交给殿下,如此岂不美哉?”
“好主意!”司马道子拍手大赞,如此既能早日得到茶具,又能让周复来建康。
还有一层是周复想不到的,只有司马道子能够想到:这次回去先办一次茶会,如此肯定有人争相模仿,但是他们不知道用正确的茶具,再过段时间,本王拿出周复做好的茶具请大家喝茶,岂不是又能展示一番风度?果真美哉!
可是万一周复下去便不来了呢?无妨,直接派个人跟着就是了。
见司马道子连连点头,周复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周复对汉水甚是熟稔,之前泡茶的时候略微瞥了一眼窗外,见楼船刚好经过岘渡村外的渡口。
可是司马道子丝毫没有叫船停下的意思,可见他有意忽略周复的目的地,要强行将他带去建康。
两人视线相对,面露笑容,皆自以为得计。
“不过周郎有一事得答应本王!”司马道子说道。
“不知何事?”周复警惕地问道,他可不会问都不问就答应下来。
“也没什么,本王想周郎为本王做茶具必定会用到一些人手和钱财,因此本王决定派一个人跟在你身边,你要钱要人便只管找他。”司马道子说着往身后看了一圈,众侍卫纷纷畏避,开玩笑离开琅琊王这株大树的身边跟当官的被贬何异?
唯独其中一个侍卫突兀地站在前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正是之前愣着不知道上前帮司马道子的侍卫。
司马道子似乎也看到那侍卫之前的样子了,不悦之情油然而生,心道刚好给他个教训。于是指着那个年轻侍卫道:“你,对,就是你。从今天起你给本王好好跟着周郎。”
“谨遵大王旨意!”那侍卫依旧不敢抬头,只是脆生应道。
这声音好像哪里听过!周复皱着眉头寻思到底在哪里听过,可是半天也想不起来。
“周郎,你说如此可好?”司马道子故意问道,好像是在说自己真的不是强人所难哦,有意见就赶紧提出来。
可是周复那敢有异议,之前说了不上船,司马道子便拿楼船来撞自己的小船,这时若不依他,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手段使出来。
他只得笑着躬身道:“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到!”
司马道子甚感喜悦,叉腰大笑道:“哈哈哈...给本王调转船头,送周郎回家!”
令声一下,船帆下降,船底伸出粗大的船桨,立时将船速减下,接着调转船头,缓缓向岘渡村的渡口驶去。
楼船吃水较深,无法靠近岘渡村的小渡口,只能从船上放下两艘小船,又派了几个船夫,这才将周复众人和马匹载下运到渡口。
临别前,司马道子一手握着周复的手,一手指着地上的一口箱子,说道:“周郎一定要来建康啊!若是不来,本王必定望穿秋水。这箱钱是本王赠与周郎的,听说周郎家境贫寒,希望这些钱能为你多添几件御寒的衣物!”
“这...在下无功不受禄啊!”周复连忙推辞道。
“你若不收本王就不放你下船!”司马道子紧了紧手道。
“那就多谢殿下了!”周复也不矫情,就当这钱是买自己茶具的定金吧,虽然多了点,但是物以稀为贵嘛。
司马道子有转向那名一直低着头的侍卫,吩咐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反正周郎有任何的需求,你一定要满足他,知道了吗?”
“是,大王!”那侍卫把头埋得更深了。
“殿下,后会有期!”几人辞过司马道子下进了小船,小船慢悠悠地将几人送至渡口。
看着远去的两艘小船,司马道子向旁边一个侍卫问道:“董盛,本王派去的那个小侍卫名字叫什么?”
“叫...咦?”那叫董盛的侍卫好像失忆了般,看看左右的人道,“属下不知那侍卫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