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水月笑盈盈地说:“我请你吃饭,庆祝我们查清楚事实真相,好不好?”果然是大言不惭啊,从头到尾没有接近过事实真相,还好意思说是“我们”查清楚的。
“你请我吃饭?”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女人穷不说,还特别抠门,竟然要请客。
“是啊,别摆出那副样子,我知道我穷,但是罗汉请观音的事自古就有啊。走吧走吧,我肚子都饿了。”水月不管他同不同意,径自进了一家客栈。早饭都没有吃,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不饿才怪。
两人一没车撵,二没随从,一看就是没背景没权势的人,小二犹抱琵琶半遮面,三催四请后才提着个茶壶,漫不经心地站在桌子旁,一双眼睛抬得老高,抖着腿东张西望地问:“吃什么?”
“你不会上茶吗?”水月拿起茶杯扣到他面前说:“狗眼看人低。”
“你说什么?”小二恼羞成怒,一把茶壶就要扔过来。
展浪一把拉过水月,一把用衣袖甩出茶水,瞪圆了双眼,恶狠狠地冲着小二喊:“你活腻了是不是?”
水月被吓坏了,不是被茶水四溅的现场吓坏了,是被展浪青筋爆出的样子吓倒了。这如今才知道,原来他此前对自己是那么地“和颜悦色”啊。
“客官,客官,真对不起,小犬今日身体不舒服,一时没拿稳茶壶,惊了这位姑娘,真抱歉真抱歉。”一个花甲老人急冲冲地从柜台后闪出身子,对着展浪一个劲地行礼作揖。“今这顿小老儿请了,客官尽管点,就当是老朽替小犬赔礼道歉。”
“爹。”小二装扮的“小犬”不高兴了冲着掌柜使眼色。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让爹省省心,你这样,爹怎么放心把客栈交到你手上。”老人家一副痛恨惋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来得子,老来得子,这就是他盼了一辈子的儿子啊。狠狠敲了他一记脑袋,老人家说:“还不跟这位客官道歉!”
“小犬”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展浪低了下头,一字一字地说:“对,不,起!”
展浪始终拉着水月的手,口气不善地说:“向她道歉!”
“对不起!”“小犬”在他爹和展浪的“威逼利诱”之下,盯着水月。
水月一双眼睛却始终在展浪身上。
“我们走吧。”展浪看她一眼,拉着她出了客栈。
水月的眼睛落在展浪拉着她的手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男人的手。男人的手不像女人的那般娇嫩,手掌大,而且筋络明显。收紧自己的手,水月反握着他,心里一番窃喜,一丝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展浪依旧气冲冲地在前头走,水月小心翼翼地说:“已经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
还好他搭腔了,要不水月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第二次救了我啊。刚才那家伙一副要教训我的样子,我又不是看不出来。还有上次,如果没有你,我怎么打得过那几个小流氓。所以,谢谢你!”
展浪忽然松了手,水月失望地撅着嘴。
他说:“我发现你很能制造麻烦。”
“我知道,上次你已经说过了。”水月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我从小就不服输,争强好胜。”
他口气不善地说:“不自量力!”
“我知道。”水月想起了悲惨的童年,落寞地说:“我真的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展浪看着眼前这个直呼肚子饿,却一坐在桌子前就拼命喝酒的女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这没来由的悲伤,究竟是怎么回事?生性不习惯安慰人,也只能由着她灌醉自己了。
谁知这丫头变本加厉,喝酒归喝酒,几杯下肚,还耍起酒疯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又哭又闹,惹来一群人议论纷纷。展浪没辙,只好叫辆马车,火速往庄里赶。
水月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展浪,感觉他正对着自己笑,温柔地看着自己。她伸出手,摸上他的脸,悲伤地问:“我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忽然,她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自觉委屈地哭倒在展浪身上,一刻不停地说这话,丝毫不管他是否听得懂:“我,我觉得难受死了,我想要回家。”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展浪说:“庄主,可是,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呜……”、“我想回家,回家……”、“我该怎么做才能回家,你告诉我,告诉我吧,我要回家……”、“可是我没有家,我的家在哪儿呢?”、“我没有家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