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内心活动呢,没有人知道,他跟谁也说不着。自顾自地开花,自顾自地感伤。
他的高中三年就这样不能说清醒,不能说是浑噩的,看似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有过打架的的冲动,忍住了,有过表白的念头,自我否决了。当他高考完走出考场,无悲无喜,没有感到轻松,也没有感到压抑。整个人感觉松散又紧绷,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登上火车,告别家乡。他记得高考,记得高考完的暑假,可是完完全全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的,没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的壮怀激烈,也不感到失望。他始终觉得,是命运在驱使他,每一件事的结果都是注定的。高考是这样,爱情是这样,友情亲情都是这样。他离开北方,去往南方。由北向南,远离了朋友,徐念清同学。他试图让自己杳无音信,可是做不到我性空山。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是他第一次坐火车,看着人群,你推我搡,和集市同等热闹,却显得不那么和谐。严墨一心中不免腹诽:现实真的是极其现实,哪有什么孤独地望着车窗,只有抱紧自己的物品,缩成一团守着一方很小的地方。油腻的手,肥胖的身体。什么内心澎湃,小众乌托邦。都被无情地挤掉了。心里只想着自己的东西不要掉。
他的父亲,年轻时出过不少次远门,自认是有点经验。很是井井有条地把严墨一摆好放在他的座位上。然后自己依依不舍地走到自己的车厢,走了三步,就三步,又回来询问严墨一的感觉,严墨一被弄得局促不安,他觉得只是坐火车,很简单的事,怎么到自己这,就这么复杂了。心里不免埋怨父亲,可是他看到父亲走得很慢的背影,他突然很慌,又怕父亲回头看到自己的不安,于是他马上低下头“镇定自若‘’地摆弄手机,不去看父亲的背影。
火车是社会的一个小小的缩影,列车员推着车叫卖特产,瓜子,啤酒泡面。一趟接一趟,从人群里挤进又挤出,卖的东西大抵总要比外面的贵些,可是你只有两个选择,买或者看着。严墨一只是感到好笑,垄断垄断,一个国家所监管的铁道部门已经把这些作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是你从我兜里拿钱,也得讲点道理。严墨一愤恨归愤恨,还是就坐着看着,也只能看着。一个年轻人应该懂得这个社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不应该就是冷漠地讲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吗,恶毒而冷漠。这是严墨一在看过不少书,见过不少人之后想到的。可是他也做不到,做不到对这个世界永远抱有热情。他会有哪怕一刻钟,一天,一个月迟疑。不过,总算是喜欢这个世界多一点,不谈其他,就因为有徐同学。
严墨一脑子里充满了这些杂乱与清醒,可是一瞬间思绪又跳脱到大学生活,在10多个小时的旅途中,疲惫布满了他的身体,可是半点没触动到脑袋里,思绪像一只飞梭,跨越时间,空间。最终这些念头又都会沉寂下去,等待着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