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停下身形,眼中有些诧异,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亦是如此,不过那人片刻后又是一副理所当然,了然于心的样子。
须知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人的这副嘴脸,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以风情云淡的将他划入凡夫俗子的序列。
李天笙也是看这个小赤佬不爽,吗的,他长得帅,他活该被女人喜欢,老子长得这么帅,怎么总是没人搭理,一个每天都不敢在河边洗脸,怕被自己的样貌迷晕的人,那些女人怎么就看不见?这个小赤佬还整天一副神头鬼脸,带着面具神秘兮兮的样子,绝对是那个面具有鬼,不行,改天他也要试着戴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天笙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这不是玉龙派的关门大弟子吗?今儿个怎么有闲工夫逛山啊?莫非是看上了山上的哪头母猪?”
白衣男子没有搭理他这句话,只是淡淡的问道:“山上的那位男子与你是何关系?他的步伐颇得天道游龙掌的行掌之步。”
李天笙心一沉,却嗤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我怕你是说漏了吧,还是怕丢人?他的剑法招式别人认不出来,你还认不出来吗?”
白衣男子愠怒道:“你若是想比剑,我现在就可以奉陪!”
李天笙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终于算是放心了,说道:“你瞧瞧你,这么好的晚上,这么好看的景致,居然想着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打不过我吗?年轻人,有事没事多用脑子想想诗词歌赋,不要老是一根筋搭在剑上。”
吗的,现在打老子也打不过啊!手里没剑,还散了攻,那个娘们儿掌上有毒,到现在都是一冷一热像中了邪一样,要不是身子骨硬朗,估计早就跟自己的那个老鬼师傅一起羽化登仙了。
见白衣男子不为所动,李天笙得意的笑道:“怎么?被我徒弟揍了?”
白衣男子的手忽然移在了剑柄上,却是隐忍不发,他还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更何况他手中无剑。
“他是你徒弟?”
李天笙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是啊!”
他就喜欢戳这样的小赤佬的痛处,吗的,凭什么,他那个徒弟也是一个,傻不拉几的,一个个都跟皇帝一样左拥右抱,就他一个人寂寞的时候还要数数自己的票子够不够,去不了青楼还得去钻巷子,风里雨里来回跑。
白衣男子狠声道:“李天笙!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剑斩断!”
说完他便快步下山,大概是气的不轻,步伐有些踉跄,连轻功都不用了,走在路上差点被树根绊倒,白光掠过,可怜的老树,何苦要多长出几只脚。
李天笙浑身哆嗦的说道:“吗的有病!”
他不会懂,因为他这辈子也没把什么人当做自己的对手,这样活着未必也太累了,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看那些在挣扎的人,自然是会觉得滑稽可笑的。
他忽然抬头望着山上,方才看见了火光他便第一时间赶了上来,那个女人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真的伤了他的徒弟,这一山的人只怕也别想安宁。
好在他散功的事只有吴落甲知道,到了明天他估计连上品的人也打不过了。
“那小子还真给我露了一手,碰上了这个小赤佬,动手了没死就算了,居然还没落下风,打了个平手。”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小赤佬没有使出全力,毕竟他这人太傲了,这世上值得他奋力一搏的人的确寥寥无几。
李天笙呼出了几口冷气,月光下,一个人的身影慢慢的从林间走了出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
吴落甲神色无光,右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不过五指有些微张,好像生怕捏碎了。
李天笙转身笑道:“走,跟我回去!”
既然他都懂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人都是贱的,只有在最喧闹的地方才能感受到自己有多孤寂,只有在最痛苦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起先有多愉悦。对吴落甲这样不曾见过光亮的人来说,只需要淡淡的两个字—回去,就够了。
“师傅…”
李天笙楞了一下,转身问道:“怎么了?”
吴落甲看了一眼怀中的绿鸢,说道:“待会儿她醒了,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李天笙闻言脱下了身上的兽皮,递给吴落甲,十分干脆的笑道:“去吧!”
有些话,不能在第一时间说出来,也许一辈子都开不了口了,自己这当师傅的也算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不仅要教武功,还得对徒弟的那些儿女情长操心,为什么呢?李天笙也问过自己,大抵是活的太无趣了,然后看到的和听到的人情味儿都太淡了,徒弟傻是傻了些,好在暖心。
吴落甲摇头道:“师傅,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李天笙怒骂道:“老子看起来像是那么弱不经风的人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哆嗦着,完了还打了一个喷嚏,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吴落甲垂眼,沉默的抱着绿鸢向下走去,师傅也傻,他会运功,绿鸢自然不会受冻,这样又何必呢?
“吗的,顾得了女人你顾得了自己吗?一天到晚就知道一厢情愿的为人家考虑,不知道考虑自己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照顾别人?”
吴落甲回首憨笑道:“师傅,我笨,你说的好多话都很有道理,但我就是听不懂。”
李天笙没好气裹上了兽皮,嘀咕道:“吗的,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过也就是这模样让人放不下,一想到这里李天笙便是一阵鸡皮疙瘩,看了一下身上,刚从陈棒槌那些敲诈了一些银两,够逛两次窑子了,一想到那些玉体美人,下面充血,他的悬着的心也一下子放了下来。
天色渐亮,两人相拥着在一处山坡,吴落甲实在不想把她带去下面的山寨,那地方不是她该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