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澄知道自己这个话题开得有点失败也就不多纠缠,他低声再一次询问那个他问过了很多很多次的问题,低声下气得有些可怜:“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那你喜欢我吗?”白十方撸着猫,头也不抬的回问:“我就算喜欢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何必呢?”
何必放弃自己的人生追着她一直走呢?
这样的问题白十方也问过了很多次了,她不理解自己的竹马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她还是执着地跟着她恐吓所有想要追求自己的男孩子,执着地一遍一遍祈求她的垂怜。
而他并不喜欢她这个事实他也不曾狡辩过。
所以很奇怪,他到底在为什么而坚持呢?
白十方开始赶人:“如果你再对安晨做什么我真的要生气了。没什么事就走吧,衣服明天还你。”
“继续放你这里吧。”柳九澄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正面回答十方的问题的意思,在沙发上摸到了一个玩具球,搁在手里转来转去,铃音清脆。
“你这次的游戏是怎么回事?”
“别说冒牌冠军,就是冒牌的八十六强你都打不过。”
白十方一噎。
柳九澄说得很扎心,但柳九澄说得很有道理。
非常有道理。
她的确打不过。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十方也没有立刻再一次赶人,松开了手里明显被柳九澄手里的球球吸引走了注意力的小猫咪。
“我就是稍微认真了一点,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
白十方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柳九澄知道她那无所谓的表情下全是“震惊吧”“吓到了吧”“哈哈哈阿爹厉害吧”这样的弹幕。
还有一个最大的,内容是“多大点事没其他事赶紧走”的置顶。
柳九澄非常冷淡地“哦”了一声,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十方不满这个反应,非常不满,她提起小脚丫虚虚踹上了柳九澄的腿。
但是没有踹中,她踹上了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柳九澄把她脚给抓住了。
“十方,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你不是说过我是你重要的人吗?”
当男人压低声音这么问的时候,白十方再也没办法把他当做自己小时候那个跟随在自己身后瘦弱的朋友。
他很早以前就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了。
“对啊,”就算被捏着脚十方也没有慌张,还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要不是你这么烦我至于这么赶你?”
她把脚挣出来,踩上了男人的胸膛微微用力把人踹进沙发里。
“有时候真想和你绝交算了,就当我吃了我以前说的话,没过你这个竹马。”
总归是不敢真的把这人怎么样,白十方稍微压了一下就把脚收回来了。
真踹出毛病来自己心疼就算了还要挨自家家长的骂。
柳九澄看着她满脸的纠结,没有继续接其他话。
“好吧,你认真了一点。”
小猫咪轻若无物,扒在他的袖子上去够球球,柳九澄没有在意这个猫,他的重点丝毫不为外物所移。
“只要你认真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男人就躺在沙发上似是感慨的这么说着又带了点悲哀。
“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至少删除你的记忆我是做不到的。”白十方歪着头:“要是我能,干脆删除关于你的所有记忆算了。”
“好歹落个清净。”
柳九澄把玩着小球的手指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白十方想起了什么东西或者是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
“但是这个你做不到不是吗?”
白十方被问到了:“你可问死我了。”
“我要是做得到你这会大约该在军校里而不是这里。”
柳九澄就想起了他们报志愿的时候白十方骗他的志愿:“当时为了退学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军校突然说想不上是真的有点难。
白十方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再次赶人:“你该走了。”
柳九澄依旧躺在原地没有一点动作。
白十方把小猫咪从男人的袖子上拽下来让她自己玩,拍了拍竹马的头:“别装死。”
“没装死,”柳九澄注视着自己眼前的少女:“我只是在思考或许……”
或许是时候放弃和你讲一些真相了。
只是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就被二百斤的二哈妈妈可怜兮兮地“嗷”一嗓子打断。
【铲屎的快,我好像拉肚子了!】
白十方也要哭了,养个毛绒绒真好啊。
“狗狗好像想出去玩,走吧,我溜溜她顺便送送你。”
【我不是想去玩我是肚子痛啊!】
其实之前这两只毛绒绒都是在厕所解决生理需求的。
嗯,不是人厕所,是猫厕所。
但是今天她决定破廉耻一回带二哈妈妈去楼下,做一个满足狗子行为学的好铲屎官。
柳九澄有点呆:“不是等下……”
别吧我做了小半年的心理建设你遛个狗就打算把我一起给溜走?
人声和狗嚎重叠在了一起。
【您是傻子么?】
嗯?
【我怀孕了啊!】
哈?
【给我接生啊!】
噫?
卧槽!
白十方这才从送走柳九澄的激动里反应过来将近临产的狗狗感觉自己想拉粑粑代表着什么。
临产征兆啊!
算算日子确实是这两天,又是傍晚,挺符合一般规律的。
可是她又迷茫了。
这家伙刚刚不还吃饭呢么?
狗子临产前不是都会拒绝进食的么?这状况不对啊?不会是单纯的吃错东西了?
不想在这人面前显露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的白十方第一时间还想继续把人给赶走。
但是二哈妈妈实在是越嚎越惨,也是有过接生狗狗经验的柳九澄顺着事态开了口:“她这是要生了?你一个人也不太行我和你一起吧?”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再坚持赶人就是绝对的不对劲了。
白十方于是点头让他去拿干净的毛巾。
趁着那么一小会她问了二哈妈妈她为什么还想继续吃东西。
【我……你不许我馋啊QAQ】
白十方无言以对。
确……确实哦,智商都这么逆天了,有点进食欲望好像也没什么。
她现在觉得局势比昨天被打还要紧张。
二哈妈妈今天就拉了一次粑粑,她很怕一会生产的时候他们等了半天这狗子拉出来一坨粑粑。
在她以前接生的时候这样的事发生了许多次。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吩咐刚拿完毛巾回来的柳九澄再去拿许多卫生纸。
迷茫的、不知道拿这个干什么的柳九澄还是去拿了。
“你再去冰箱拿点肉煮了,要清淡要好吃的。”白十方郑重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哦……”
刚回来又被赶走的柳九澄琢磨出了点不对,但这属于突发状况,他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和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计划去厨房处理肉食。
从衣柜里抱了一大推为小狗狗所准备的毯子毛巾放到了沙发上,白十方选了一个纯白色的大厚毯子在客厅较边缘的位置铺平,让二哈妈妈侧卧在上面。
没了柳九澄在身边,十方低声询问二哈妈妈。
【你一会会舔胎衣么?】
二哈妈妈一脸嫌弃的“咦呃”。
好吧。
白十方又问:【你一会吃胎盘么?】
二哈妈妈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傻子。
白十方内心安抚自己,人家是高智商哈士奇,和普通狗狗不一样。
你看哪有人舔胎衣生吃胎盘的。
呵,高智商哈士奇这个词怎么有点搞笑呢。
【那行吧,一会你只管生,我来处理。】
二哈妈妈哼唧了一声表示同意。
【现在感觉怎么样?羊水破了没?】
二哈妈妈翻了个白眼。
白十方默默转身走了。
【你别走啊我怕!】
白十方幽幽扭头:【你可别吧,你可是生过一次的狗子了,一会羊水破了喊我,我去烧点水。】
二哈妈妈放了心,重新把昂起的头放回了毯子上。
说来可怕,其实这是白十方第十九次给狗子接生了。
自家的宠物有一只就是怀着孕的时候捡回来的,当时已经显怀,大大的肚子,瘦骨嶙峋的肋骨。
因为希望她之后能长得肉嘟嘟的,所以取名嘟嘟。
比起现在接生这样有条不紊孕妇还能沟通的样子,嘟嘟的接生过程真的是兵荒马乱的。
幸好顺产,母子平安。
在他们的爱护下,嘟嘟也长成了一副肉嘟嘟的可爱模样。
不知道嘟嘟现在智商有没有增长。
如果她也能这样就好了。
时常会错自家宝贝宠物的意的白十方现在迫切希望自家宠物能变成高智商的模样。
哦,不要是怼人的高智商就好。
烧好了水,白十方倒出来一些晾凉,剩下的开水倒到了电饭煲保温,然后又烧了一壶。
如此反复,倒满了一整个电饭煲,外面晾了三盆水,自觉准备好了的白十方心满意足的蹲回二哈妈妈的面前。
一蹲她差点没直接坐下去。
【我天你羊水破了为什么不喊我!】
二哈妈妈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啊?我羊水破了啊?】
白十方绝望地想,这智商,怕是只有在怼人和装优雅的时候才有用了。
白十方很庆幸自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宠物接生员,就算这位宠物妈妈并不靠谱也能保障住生产的顺利进行。
第一个小宝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出来了。
生出来之前二哈妈妈竟然又在那嚎自己要拉肚子了忍不住了。
白十方于是拿卫生纸垫到了正以非常不雅观的拉屎姿态努力的二哈妈妈屁股底下,免得她的臭臭污染了那洁白的毯子。
生产时会有便意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白十方没有疑惑和惊慌。
然后第一个宝宝就这么出来了。
白十方:……
一团暗红色的物体,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拉稀。
白十方真恨不得把手里的卫生纸甩这傻货头顶上去。
臭臭和宝宝分不清吗?
这确定是智商有加成的狗吗?
驴吧!
白十方压着怒气,用干净的毛巾沾了温度合适的热水将小家伙的身上弄干净,剪掉了脐带把小家伙放到二哈妈妈的怀里。
第一个生下来之后第二个也就很快了。
白十方招呼柳九澄喂二哈妈妈一些肉食,这狗子嘴边还嚼着小半块肉呢,第二只就出来了,离第一只的出生不过二分钟多。
陆陆续续半个小时,生得一个比一个慢,生出来的小宝宝一个比一个颜色浅,生到第五只的时候,竟然是纯白色的哈士奇。
到最后,一共七只小宝宝,三只纯白色,四只正常的花色。
白十方按照出生顺序给标了软环,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七色刚刚好。
【这胎盘你真不吃?】
白十方端了一盆胎盘,自己快没被血腥气给熏晕过去。
【真不吃,你把那个人支走看看小狗吃不吃吧。】
白十方以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她。
【你别这样看我,你看看那群崽子都往你那跑呢。】
二哈妈妈生无可恋地躺在那长叹一口气。
【我本来想让你扔了的可是直觉这个应该给小宝宝吃。】
您还有直觉吗?
白十方很想这样问一句。
可是仔细一想这好歹是只狗,动物直觉总归是比自己这个人强一点的。
于是她转身就把柳九澄给按住了。
柳九澄:?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么?”
柳九澄肃着脸,十方可以感觉到他并不开心。
十方也并不是很开心。
“白十方,你别和我说你没感觉到。”柳九澄低垂着头俯视着因为劳累最后干脆坐在地上的白十方。
“我今天来是想做个了结的。”
头发遮挡的阴影里,他的眼神里有着白十方无法理解的痛苦和绝望。
“你是不是害怕了?”
在这一刻,那样的情绪白十方没有看到。
但她曾经看到过。
柳九澄蹲下身,单膝跪地伸出手抚摸上了她的脸。
白十方冷淡地侧过脸避开了:“我不知道你的了结是什么,说你终于爱上我了?请我和你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不再玩闹也没有微笑着的白十方有着比柳九澄更可怖的冷漠气质。
男人瑟缩了一下,十方所说的确实是他曾经的一个所谓的了结方案。
但今天,这一次不一样,他想告知她从头到尾的所有事情。
那些他做错了的,后悔了的,对她感到抱歉的事情。
“不要对我装做深情的样子。”她有些不耐地皱了眉:“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