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一大早,门铃响起。
催命似的声响震天。
言卿眼睛都睁不开,伸出一只手,肤若凝脂,白皙的皮肤很晃眼。
她掀开薄被迷迷糊糊地下床,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瞎子,下楼时不出预料的“砰”的一声摔得浑身疼。
额头疼,胳膊肘疼,手也疼……
言卿终于醒了,想起自己应该穿了棉睡衣,这才摸索着打开门温和一笑:“您好,花店今天不开门。”
她当然看不见门外是谁。
只觉得有点冷,瑟缩了一下脖子。
“你好,我们是检查员。”一男一女两位穿着便衣的检查员对视一眼,眼底有着明显的惊艳。
仅仅穿着一身睡衣的女子蓬头散发,她还没有睡醒,额头和胳膊上带着明显的擦伤,双目无神——但是这些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
她的美不仅在于那张一眼就能令人记住的脸,也不在于精致的五官。
而是,灵魂的耐看。
有些繁华浮于皮囊,有种绝色深藏骨相。
他们镇静地叙述来意,用语礼貌。
言卿表情慢慢变得很诧异,但心底却莫名地紧了紧,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笑着,商量道:“配合调查是我的义务,但是,我能不能简单收拾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面色为难。
面前的女子看起来纤弱如柳,可这两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却又都与其相关。
上面催得急,他们也就是个传唤的……
言卿没听到回答也不觉得难堪,理了理自己的睡衣,随手抓几把头发,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袖长裤的睡衣,而且天气也不是特别冷。
“走吧,我锁个门就行。”她善解人意地笑着,笑容干净纯粹。
气质沉静,宛若佛祖座下的清莲。
鸣笛声呼啸而过,车内的气氛竟然也不那么凝重,只是有些尴尬。
但言卿却很自在,甚至对于检查员这个职业很有好感——毕竟当年,送她进那个地方的时候,有位小姐姐还好心地塞给了她私人电话呢!
所以,直到坐在陌生的地方,接受着好像不止三个人的“审查”时,她仍旧镇定自若。
负责本次案件的大队长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再低头瞥一眼手中的资料。
“方覃方小姐是吗?”他问道。
言卿点头,听见有人出去和关门声。
一场问讯就此开始,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压抑,她却毫无所觉般,双手规矩地交叠在并齐的双腿上,乖巧又无辜。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知情人。
刑臻翻了一下案卷,刚毅的脸上满是严肃,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
方覃,大家女,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亡,与感情并不好的领养弟弟相依为命。
九月十二晚上,方覃洗漱室洗澡遭隔壁刘成偷窥。
十月十二午夜,刘成四肢在东郊垃圾场找到。
十月二十中午,顾客赵二强杀害自己的女朋友,把她的肉一块一块喂了狗,之后失踪。
同日,刘成头颅、肢体等出现。
……
这一切如果都是巧合,那么这些巧合实在是过于惊人——可目前根本找不出证据证明有方覃姐弟的参与,甚至一切线索都指向不可查的方向。
可作为在上面也炙手可热的人物,邢臻从来不相信案件中会有“恰巧”这两个字。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对面的女子。
仿佛要看穿她伪善皮囊下的狠毒,或者是慌张。
言卿感觉到一道毫不掩饰审视的目光,她蓦然攥紧了双手,皱眉,表情平静下来,别过脸。
邢臻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立刻问道:“方小姐想起什么了吗?”
“先生。”言卿面色冷淡。
她站起身来,循着目光向前走了几步,确定自己找到的就是眼神的主人后,面无表情道:“先生,该说我都说了,可以走了吗?”
这世上深渊无极,人们都千奇百怪。
你算老几?
邢臻还是第一次遇到普通群众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他脸色隐隐有些难堪。
旁边做笔录的小记录员咳嗽一声。
门打开,立刻有人将言卿领出去。
不过而已。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