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停在了洗漱室门口，他透过磨砂玻璃瞥一眼里面模模糊糊的身影，低头任刘海遮挡住双眼。
似乎……
还可以？
“姐姐。”安辰平静地开口询问道，又见里面的人胡乱挥了挥胳膊。
他没再关注，继续去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洗漱室里，言卿奋力从极其光滑的地上爬起来，谨慎地再熟悉一遍里面的构造，这才开始摸索着洗澡。
黑漆麻乌，生无可恋。
这副躯体倒算是曼妙。
热水从头顶淋下来，甚至有些滚烫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初到这个陌生世界的不知所措，她陡然放松下来，懒懒地站着，表情悠然又含着疲惫。
这不过是个新手任务——熟悉基本操作。
但是，刚来的第一天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安辰奇奇怪怪的表现并不像是方覃记忆里那个软弱可欺的少年，有些事情甚至完全没有印象，包括这套明显不符合描述的房子以及花店。
凶手到底是谁？
动机是什么？
言卿安静地听着耳畔的水声，突然脑袋一紧，似乎又窸窸窣窣的声音蓦然夹杂在水滴间传入鼓膜。
什么动静？
暗处，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窥视！
她抿紧了唇，随手拉下来安辰走之前放好的毛巾裹住自己，没有关水，伸出右手循着响动一顿摸索，触到一片光滑的东西。
镜子。
但是此刻，那种像是人搓手的响声又停了下来。
言卿汗毛直竖，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但这澡是洗不下去了！
她迅速拽过来自己那根就是个木棍的盲杖，强自镇定自若地跑出门，喊着安辰：“安安，姐姐洗好了，该你了。”
安辰擦干双手就看到很狼狈的言卿，他皱眉，有点不耐。
“姐姐？”
“安安，我感觉……”言卿这次倒是没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浑身都有些颤抖，“我们的洗漱室里，还有人！”
安辰猛地抬头，幽幽的目光盯住她无神的双眼。
他安抚地扬起一个笑容，想起来她似乎看不见，于是又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顺便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安辰眼底的神色，是明显的冷淡。
洗漱室里，空气中混杂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镜子上还残留着一只手的水印，其他地方都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关了水，安辰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皱眉。
他沉下脸，面无表情地瞥一眼艰难地躲在他背后的言卿。
他们住的房子是老区，这里的结构并不怎么合理，隔着一堵墙的恰好是隔壁的厕所，连小窗子都靠在一起，类似于对称，说是为了方便采光。
安辰抬起眼睛，随便捡了个玻璃瓶子，“砰”的一声砸碎这面老镜子。
言卿看不见，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不敢放开。
而眼睛一点毛病都没有的安辰则是死死盯着镜子后面那个粗糙的圆洞，赫然见隔壁的男租客，他正在……
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安辰捡起一片镜子观察的时候，他讪讪地落荒而逃。
她再怎么眼盲，言卿心又不瞎！
洗漱室里的气氛慢慢变得诡谲，安辰转头注视着他这个便宜姐姐苍白又平静的脸，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就别开眼。
这女人，的确很蠢。
蠢得让他恶心。
但是现在不是了，所以，再怎么样也不能觊觎他的“姐姐”……
安辰挽起一抹笑容，语气很温和道：“姐姐，睡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怎么了？”她问。
“一只该死的老鼠。”他笑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