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见他双手双脚如同螃蟹一般紧紧箍住自己,好似深怕自己跑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然而她微微动了动,李况便皱着眉头呓语了几句,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阿然看了他一会儿,眼睛不由自主地有些潮湿,只能静静躺在他的怀里,望着他的脸庞出神。
李况一觉醒来,见阿然脸色平静,分明不似昨日气恼,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他见阿然递给了自己一只烤好的兔腿,正想陪着笑脸哄她几句,阿然已经一屁股坐在他身旁,轻轻叹了口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些人虽然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好在我贤惠仁德,简直举世无双,也只能随他去了。”
李况听了,伏地大笑,在草地上捶了好几拳,方才捂着肚子坐了起来,乐不可抑地掰过阿然的脸,用力亲了一口:“好个贤德的娘子!嘿嘿,只要你肯随我去,做鸡做狗我也认了。”
阿然轻轻哼了一声。李况见了,忙笑道:“阿然,昨天都是我的错。只是我一听见耶律德光这几个字就忍不住要生气。你若是从今以后再不提,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不和你赌气。你说好不好?”
李况说完,也不理会阿然到底觉得好不好,自己大声答了一个好。阿然忍不住噗哧一笑。两个人嘻嘻哈哈吃饱了,又打马上路。他们只走了十几日,便迎面撞上了已经南征的契丹大军。李况在马背上远远眺望了一番,见大营内外一片惨淡,将士们个个面带哀容,和阿然易容成了两个契丹兵士,悄悄混了进去。
阿然走在营中,想起阿保机当日盖世风采,也不由满心怆然。李况白了她一眼,拉着她快步走到了主帐后面,悄悄俯底了身子。
帐中却只有述律平一人独自枯坐,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耶律倍忽然从帐外飞奔而来,跪在她的身前大声说道:“母后,我们已经抓住了晋人的使节。他们想化装成回鹘的商队逃离边界,却被迭戈将军发现了。如今他们已经全部被我们关押了起来,请母后发落。”
述律平冷笑了一声,走到了耶律倍的身前,睁着一双美目从头到脚对着他看了好几遍,轻轻点了点头:“好,好,这才是我生出来的好儿子…”
耶律倍见她眼神中分明有一丝怒火,不由有些惶恐不安,低头想了又想,嗫嚅着说道:“母后,此事是李况干的,您不能迁怒恕儿。她虽然也是晋人,可早与自己的骨肉亲朋一刀两断。我昨日已经找了迭戈将军,他愿意认恕儿为义女,从此她便也是契丹人…”
述律平微微挑了挑眉毛,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营帐,对着帐外的契丹兵士高声喝道:“来人,叫二王子过来。也让人把晋人的使节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
述律平说完,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只见她飞快地跃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狂奔着冲出了大营,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