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点了点头,满腹心思地站了起来。述律平见他默然,也没有说话,端起一杯茶浅浅地啜着,只是眼角的一点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庞。耶律德光沉默了一会儿,放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坐回了述律平的身边,大声说道:“母后,你放心,不管李况有多少诡计,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他。”
述律平点了点头,好似微微松了口气:“尧骨,你从小就不会让我失望…”
耶律德光勉强笑了笑,似乎心中有无穷烦恼。述律平装作没看见,微微向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尧骨,你有没有发现阿然今天的神情与昨天判若两人?!她明知道是李况下毒,仍然救了我,证明她心里对李况是十拿九稳。今天她虽然还是笑嘻嘻的,却一脸落寞不安。我猜她这次之所以愿意帮我们,并不是因为李况责难了她,而是李况为了让李恕儿帮自己,必定会有所许诺,却让阿然知道了。孩子,这可是你打败李况的大好机会。”
耶律德光手一抖,差点把述律平刚递给他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述律平微微蹙眉,还没说话,耶律德光已经站起来大笑道:“母后,这我就不明白了。枯荣大师把阿然带回阴山,李况不惜死战也敢跟他交手。他虽然心狠手辣,却是真心喜欢阿然。再说了,当初是他把李恕儿逼走的,莫非李恕儿自己倒忘了。”
述律平大不以为然:“当年朱温为了留下阿然她娘,也是不惜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一刀;但他为了稳住局势,还是立了自己的表妹为后。傻孩子,汉人男子可不像咱们契丹男儿,为了心爱的女子什么都可以抛下。至于李恕儿,我见她心里分明没有你大哥。这种反复无常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耶律德光见述律平淡淡的笑着,眼睛里全是冷意,心中更加不安,一脸烦躁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地在榻前走着。述律平见了,忍不住撑着胳膊坐起,蹙眉道:“尧骨,如果你不能像李况一样狠绝,就永远也别想打败他。他只有阿然一个弱点,你如果还要犹疑,只能一败涂地。”
耶律德光皱着眉头一声不吭。述律平见他一对深蓝色的眸子隐在浓黑的睫毛下面,就是不肯看自己,忽然觉得再也支持不住,捂着胸口低叫了一声,一头向□□栽倒。耶律德光大惊,忙把她扶住,急道:“母后,你没事吧?!我,我马上去传太医!”
述律平摇了摇头,伏在枕上不停地喘息,一脸的伤心绝望:“太医有什么用?!治好了我,莫非还能治好我的儿子们?!唉,阿保机,是我对不起你!咱们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你让我把契丹交给谁啊?…”
耶律德光又急又痛,正想自己跑去叫太医,述律平忽然挣扎着拉住了他的手,泪流满面地斥道:“尧骨啊尧骨,你已经把自己最爱的女人输给了他,莫非还想把我们契丹也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