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听了,将两三件朝服都给裹了,顶着一个沉沉的凤冠,抬脚就出了门。梵月见府里的下人见到阿然俱是惊吓不已,在她身后满心懊恼,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们几个好不容易走到前厅,便见诸位王子已经依序坐下,正在屋中闲谈饮茶。
含香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通传了一声。李况抬眼见了阿然,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也摔了。李存勖却是一口茶喷在了李存礼的身上。其它几位王子并没有见过阿然,还能把持的住,只是看她一身锦缎里三层外三层,头上零零碎碎无数钗环,汗水沿着额头,与脸上红红白白的胭脂水粉混在了一处,沿着脖颈滴答而下,张着嘴巴,都惊呆在了那里。
阿然有板有眼地走了进去,一一行礼过,方才坐在了李况身旁,转头吩咐道:“含香,今儿待客,咱们绝不能失礼于人。梁宫的规矩和体面,你们都是知道的。若是轻慢了一点,让晋人居然小瞧了我们,小心你们的皮。”
侍女们听了,倒是齐齐答应了一声。几位王子见阿然言语傲慢,不由皱起了眉头,也实在无法瞪着她看,便把头扭到了一旁。只有八王子李存记眯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阿然,却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阿然见他冷眼瞪着自己,心里也有一丝困惑。李况平复了自己的脸色,微微咳嗽了一声,起身说道:“各位哥哥,既然已经到了府里,也不必拘谨。小弟久未曾和哥哥们开怀畅饮,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众人正都不自在,听了此言,忙大声说好。一时摆下酒宴,阿然略敬了几杯酒,便微微行了一礼,昂首挺胸告退而去。王子们见她走了,个个如蒙大赦,二三杯酒下肚,才慢慢缓过了神。他们见李况一一来敬酒,却是拍着他的肩头长吁短叹,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李况只能苦笑,好不容易将他们灌到酩酊大醉,方才一个人回了内院。阿然早已梳洗,坐在榻上等着他,见他匆匆走了进来,拍着手儿哈哈大笑:“怎么样?本公主今天戏演得如何?嘻嘻,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有天分了,哈哈。”
李况见她在榻上笑得打滚,微微白了她一眼:“阿然,有妻如此,你叫我的脸往哪搁?”
阿然听了,满心诧异,见李况一脸郁闷,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解道:“李况,你有没有搞错?昨儿还嫌我太漂亮了。我见你打翻了醋坛子,才故意这样的。哼,今天又嫌我丢了你的人。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呀?”
李况不答,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方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罢,反正人也丢了,丑也出了,只是你日后总要和我商量一下。我明明娶了个天下绝色,却要被人视为笑柄,这算什么事!”
阿然见李况不停地叹气,不由撑着自己的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他。李况见阿然不说话,摇头笑道:“阿然,父王知道此事后,恐怕半年也不会再来潞州城。我白白被人耻笑,你倒是得偿所愿。只是李存勖见过你的样貌,你虽然能瞒得了他,却不一定能瞒得过二王子李存礼。他见你有意装傻,更会忌惮你。你可要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