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听了,不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阿然见风天语为难李况,嘟起了嘴巴,正要替他说几句,无忧子忽然转过身去,淡淡说道:“李况,上次我问你的事,还想你当着众人之面说个清楚。非是我无忧子贪生怕死,而是…”
李况见他站在凌孤霞的面前,喉间微微一哽,居然好似说不下去,低头想了想,叹道;“前辈,你放心,凌女侠既是阿然的姑姑,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只是我从未想过找你报仇。你与我师父并无谁对谁错,一切恩恩怨怨无非是命运弄人。既然我师父和师娘都已仙逝,往事又何必再提?”
无忧子微微垂下眼帘,忽然伸手从一棵花树上摘下了一朵玉兰,轻轻插在了凌孤霞的发髻上,看着她发了半天的呆,方才深深一叹:“好一个无对错,鬼童,你倒是死得其所…”
风天语听了,大叫道:“胡说八道!谁说此事无对错。小雨可不能白白死了。臭小子,你不愿为你师父报仇,就站到一边去,老东西自己来吧。”
无忧子见风天语一把推开李况,气势汹汹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是根本无动于衷,只是默默瞧着他身后的李况。李况见他等着自己回答,略想了想,说道:“前辈,你可知我眼中的师父又是什么样子?!”
无忧子微微蹙眉,似是不解李况为何会这样问他。李况在院中踱了几步,忽然大声一叹:“好一个地藏鬼童,果然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只是一身邋遢,酒气冲天。不仅蓬头垢面,肌肤蜡黄,更是两眼浑浊,满面皱纹。前辈今日站在我面前,风流倜傥,浑然不似凡间人物,真是羡煞世上男儿。如果不是阿然亲口告诉我,我还真不敢相信师父当年竟能与前辈一较高下,还抢了前辈的心上人。”
风天语听了,不由大惑不解。无忧子却是肩头微微一抖,一双含水秋目愣愣看着自己的指尖,半日也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想了又想,抬头见李况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缓缓道:“李况,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你师父就算不是我所杀,也是因我而死?”
李况点头一叹:“前辈,我师父身中奇毒,生死只在一线。百般苦熬挣扎,也不过是为了十年前的一个约定。可惜他始终也无法医好自己,还是辜负了白首之盟。唉,想他和我师娘生不能相见,死却能同穴。人世间种种磨难,就当成全一对有情人吧。”
李况一语未完,风天语早已是涕泪滂沱,捶着自己的胸口,声声泪下:“小雨,小雨。”无忧子也是面如死灰,忽然将身一转,仰天大笑:“不错,当年的确是我让他身中奇毒。可是我的女儿呢?!还有霞儿呢?他们两个为了我,一死一疯。是我下的毒,可我不后悔。我不欠他!他死得好,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