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早见耶律倍和朱友贞一左一右站在朱温身旁,忽听他如此说,便知朱温定是知道了昨夜的事情,刚才在朝堂上已经将两个人都弹压住了。李况正暗忖莫非两人已经当庭比过了文采,现在却要在殿前比试画技,便听朱温笑道:“太子言重了。想朕当年与你父皇也是不打不相识。年轻人血气方刚,想要互相切磋一下也无妨。只是儿女情长这些小事,又怎能比得上家国社稷。太子即为国之储君,胸襟见识自当出类拔萃,却不能做小儿女之态。”
耶律倍听了,脸上也有一丝愧色,低头想了想,方才慨然一叹,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梁皇所言有理。我们契丹风俗,马背上见高下。只要三皇子能赢我,耶律倍自会死心。就算我赢了,我也绝不会再死缠烂打。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朱温点了点头,手一挥,左右便各让开了一条道。耶律倍和朱友贞见了,对朱温又行了一礼,方才拾阶而下,各自立在了广场的一端。阿然见几个兵士牵了两匹高头大马,将缰绳和弓箭都递给了他们,不由扯了扯李况的衣袖,低叫道:“李况,父皇可不是疯了。他竟让三皇兄和耶律倍比骑马。想他们契丹人天天在马背上,皇兄怎么可能会有胜算?”
李况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赢与不赢,又有什么所谓?!莫非恕儿还真的会跟他走?!你父皇不过是想堵住耶律阿保机的口,让契丹人不要借机生事而已。”
阿然听了,不满地撅起了小嘴,哼道:“我知输赢也没什么所谓。可父皇不知道,若三皇兄输了,他在你姐姐面前就更加抬不起头。你那个好姐姐满心瞧不上我哥哥。哼,我三皇兄哪点配不上她。”
李况见阿然居然也会偏心护短,微微一笑,并不答言。阿然转头看了一圈,见自己的其它几位兄弟不是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就是暗中得意,乐见其败,竟无一人有手足之情,一损俱损之意,轻轻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李况,我看我爹也只有这么一个还算成器的儿子,他又何必要当众令他难堪。难道就不能有别的法子吗?”
李况见阿然只敢小声嘀咕,不敢大声□□,也知道她怕朱温,不由轻笑道:“阿然,你父皇心里除了天下,估计也没有别的。谁说这法子不好,他可是一箭双雕。一可收复未来契丹储君,让人心心念着他的好。二也希望你皇兄因此事迁怒恕儿,从此疏远她。你让他想别的法子,莫非你还能一箭三雕?”
阿然长长叹了口气。李况见她不再说话,便抬眼向广场看去。只见朱友贞和耶律倍已经跃上了马背,策马奔向了广场中央一块立着的大鼓。耶律倍虎背熊腰,在马背上剑拔弩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朱友贞一脸平静,虽然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黄色的身影在马背上起伏起伏,却显得萧索单薄,孤寂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