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贞见了,倒也欢喜。这一日到了洛阳,先将郡主在自己王府安顿好了,自己领着李况,亲往宫中去见梁皇。李况在甬道里一路走一路瞧,眼见东都红墙黑瓦,气势恢宏依旧,胸中翻来滚去,往事幕幕,却是俱在眼前。紧紧握了双手,方才能不动神色。眼看着宫门重重洞开,挺起胸膛,抬脚便进了皇城。
朱温却是一人高坐在大殿之上,一双冰冷的眸子寒星点点,一张英俊的面庞冷酷淡然。李况见他头戴帝冕,身着朝服,两排一溜的文武百官,心中冷笑,却也是跟着众人在台前三跪九叩,朗声道:“晋王李克用第九子李况拜见梁皇。”
朱温微微颌首,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了他半响,方才微微笑道:“原来是你!果然是你!听说你要挑朕的公主,是吗?”
李况见朱温问得奇怪,答道:“李况不才。梁皇既与我父王有约,自当守诺。”
朱温一笑,在宝座上半靠了下去,冷冷说道:“挑与不挑,又有什么所谓?莫非朕的公主,还能入你眼中?!”
李况心中一凛,抬眼见朱温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双眼精光含而不露,似乎只一扫,便能看到人心底去,也微微有些紧张,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回道:“梁皇自然是当世之英雄豪杰。李况既蒙梁皇招为驸马,荣幸之至。”
“当世之英雄豪杰?!”朱温轻轻玩味了这句话,忽然哈哈一笑,袍袖一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笑道:“李况,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朕引狼入室,养虎为患,所为何来?”
李况见朱温说的通透,额头也微微有了一滴冷汗,正要回答,只见朱温手一挥,便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献上了大殿。文武百官都被吓了一跳,朱温见了,却是朗声一笑,一步一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指着它说道:“李况,听说军中有人造谣生事,竟敢污蔑朕的皇儿和驸马。朕听了实在生气,便特地派人查了查。见此人无中生有,混淆视听,便将他砍了,将当朕送给驸马的见面礼吧。”
李况见那人竟是朱友贞帐前的一个偏将,自己当日不过在营中请他痛饮了一顿,与他套了些军中部署之事,他今日便横死在自己眼前,太阳穴微微跳了跳,却是不动神色道:“多谢梁皇替李况做主。此等小人目无尊上,谣言诽谤,死的好。”
“嗯,果然死的好。”朱温微微点了点头,见朱友贞在一旁汗如雨下,连腿都在发抖,对着李况从头到脚看了一圈,轻笑道:“李况,你虽是李克用的义子,可朕倒觉得你有三分似我。当年唐哀帝将长公主嫁我,可朕一登上皇位,便将她赐死。只怕朕的公主,日后也会是一样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