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中,灯尚未点燃,空气中却飘荡着一股熟悉的气味,不是香,而是花草、山泉的清新与空灵的气息,叶正稀赶紧点上灯,借着光晕,看清床上躺着的女人,他的前妻——柳卉惠。
普天之下,能够从叶正稀眼皮下偷“人”,又毫无踪影地送回来的人——除了他的胞弟姬冰涅之外,还能有谁?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叶正稀道。
烛光摇曳,房间安静得能听到叶正稀的心跳和柳卉惠的呼吸,并无任何生人的气息。
叶正稀沉思了一下,移步走到床边,坐下,借着灯光打量着自己的前妻。
除了那一身令人讨厌的与姬冰涅一致的衣服外,柳卉惠和过去没有多大的区别,素颜,脸色微黄,秀发之中有几丝耀眼且零星的白,身子却比以前更单薄了一些。
叶正稀的手不自觉地抚上柳卉惠的脸,顺势划过她的唇,她的鼻,她的微蹙的眉,然后,停留在那秀发中耀眼的白,停顿了一下,指尖微动,一丝白发顺势掉落。
柳卉惠这时睁开了眼,有些茫然,有些迷惑,有些慌乱,但是看到姬冰涅在一旁,心中稍安,仔细想了想,回想起晕倒前的一些事,又想起自己急忙赶下山的缘由,起身坐起,道:“小涅,我在山上看到了蝙蝠......”
话未说完,却被“姬冰涅”打断:“小涅,叫得倒挺亲热。”
柳卉惠有些疑惑地看向“姬冰涅”,发现额前并没有那几丝银发,顿悟眼前的人,是叶正稀,心中一阵慌乱,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妇人皆水性”叶正稀叹道,“数日未见,倒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柳卉惠却懒得搭理,心想,既然碰到了叶正稀,先把事情告诉他,事关整个淇水镇的人,便道:“叶正稀,赶快停止王城的挖掘,否则,淇水镇所有的人,都会陷入灾难。”
从前,柳卉惠总是“小叶,小叶”地叫个不停,而今,开口便直呼他的名字,叶正稀心中竟有些酸涩,道:“你是说蝙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柳卉惠道:“不只是蝙蝠,还有那些奇怪的异味。”
叶正稀道:“这个我也知道。”
柳卉惠道:“这些,与王城挖掘有关。现在所挖掘的王城入口,是'叹息之壁','死亡之墙',一旦打开,整座城会沦入死神之手!”柳卉惠一口气讲完。
这回,叶正稀不再讲话,房内的空气凝固得有种窒息感。良久,叶正稀开口:“卉惠,你究竟知道多少王城的事,我们夫妻多年,我只当你是个单纯的小妇人,没想到......”说到这儿,叶正稀一副受伤的模样:“你竟瞒我如此多的事,难怪,这些年来,我总感觉走不进你的心。”
“走不进你的心”这本是柳卉惠曾经对叶正稀所说的话,如今,反倒成了叶正稀指责自己的理由。
可是,柳卉惠却陷入了迷惑,陷入自叶正稀走后自己心中那个不灭的疑问当中:“是他从未爱过我吗?还是我不够好?”
如今,听叶正稀这么一说,柳卉惠情不自禁地想:“人人都说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难不成因我隐瞒了这些事,所以,我们夫妻之间才会有所隔阂,难不成,是因为我对他的不信任,他才会离开。可是,成亲之前,我曾在父母面前发过誓,王城的事绝不能透露给小叶的。”
烛光摇曳,叶正稀瞧柳卉惠的神色,便知她已陷入纠结和自责,趁热打铁,柔声道:“这些年来,我常常问自己,为何总感觉在家中像一个外人,而今,倒是明白了,原本我就是个外人,即使做了许多事,也改变不了我是个外人,也许,我早该离开的......我......”
“不,不是这样的,小叶”柳卉惠有些痛苦地喊道。
“小叶”这一声呼唤,叶正稀心中暗喜,继续黯然道:“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离开,你会生活得更好。”说到此处,不忘幽幽长长地叹息一声,又继续深情款款地说道:“其实,我的心里常常牵挂着你和依依。”顺势,又将手覆上柳卉惠的手背,温柔地轻抚。
不知怎地,这个叶正稀过往常常用于安抚她的动作,却让柳卉惠感到一阵不舒服,她迅速地把手抽出来,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