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卉惠紧跟在叶依依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一个激流便把她和叶依依分开。
可是,老天,有时也会淘气,越担心的事,越容易发生。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阵急促而强大的气流,柳卉惠竟差点被震晕了过去。
而叶依依,则在瞬间被一道水柱托出河面。
柳卉惠耳边听得女儿惊恐地高喊:“娘亲救我”,眼前却是一道道炫目的白光,无法辨认方向。
她一着急,竟然忘了是在水中,一张口,汹涌的河水往嘴里倒灌进来,更是六神无主......
岸边却传来姬冰涅的声音,“夫人,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吃烤羊肉。”
柳卉惠却出乎意料的地平静下来,调转方向,缓慢地向岸边游去,“他不会伤害依依的……”柳卉惠笃定。
叶依依已被一个灰衣人像拎兔子一般提到姬冰涅的面前。
“少主,小小姐可是调皮得紧,费了老夫不少力。”灰衣人头发花白,对姬冰涅却十分恭敬。
叶依依虽被人拎着,却仍不依不饶地蹬着自己的豆芽小细腿,毫不客气地向灰衣人一脚一脚地踹过去,“大坏蛋,放开我。”
很多年后,东方紫陌对叶依依道:“小小姐,那时,你可知,我稍一用力,便可扭断你那小细脖子。”
叶依依道:“哼,碰上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自然是下不了手的!”
东方紫陌闻言一笑,额头上的细纹瞬时舒展了不少,“小小姐倒是自信得紧哪。”
叶依依回道:“这是自然,不自信的人,能在江湖上混么?”
纤纤玉手握着那苍翠的竹蒿往堤岸上那么一撑,瞬时已离岸两三丈许,湖水悠悠地向四周蕴荡开去,叶依依瞧着那波光艳影,仿佛又回到了当日......
姬冰涅听着叶依依这样骂东方紫陌,不怒反笑,“没想到东方先生居然拿一个小丫头没办法。”
东方紫陌很是高大,叶依依像是被悬在半空。
东方紫陌瞧了几眼鼓着腮帮子拼命蹬腿的叶依依,回道:“的确是个粉妆玉啄的精致女娃,难怪少主舍不得责罚。”说罢,轻轻把叶依依放到姬冰涅身旁。
叶依依脚尖一触地,就冲河水喊道:“娘亲,我没事儿,你慢点游。”
叶依依深知柳卉惠心系自己,心道:“反正左右也逃不掉了,何必累着娘亲。”
柳卉惠听叶依依这么喊,却担心姬冰涅恼羞成怒对女儿不利,反倒拼尽全力,游得更快。
不多时,便已游了过来,筋疲力尽地爬上岸。
只是东方紫陌不知为何,在看见柳卉惠爬上岸的那一瞬,忽然绷紧了脸,转身对姬冰涅施礼后便迅速离去。
姬冰涅本有些诧异,不过,看到柳卉惠向自己走来时,便懂了。心道:“东方紫陌不愧是个君子。”
柳卉惠浑身已湿透,所以,浅灰色的衣裙恰到好处地展示了女性优雅的曲线美。
叶依依本想奔向自己娘亲,却被姬冰涅扣住了手腕,只得哭丧着脸喊:“娘亲,我被抓住了。”
柳卉惠向姬冰涅坐着的方向走来,心道:“既然跑不掉,又死不得,免不了皮肉之苦,只望不要伤害依依。”
谁知姬冰涅只是板着脸,一手牵着叶依依,一手紧扣着她的手腕,拉着她母女俩急步向前走去,而且,尽捡那些偏僻无人的小路。
柳卉惠心乱如麻,只道姬冰涅大怒之下动了杀心。
柳卉惠手腕冰凉一片,偏偏姬冰涅的掌心却有些发烫,就像烙铁似的,箍住了她的手腕。
叶依依这时也异常地安静,大约知道后果很严重,只不过,究竟年纪尚小,还没往“死”字上想。
七拐八拐,不多时,姬冰涅停下了脚步,母女俩抬眼一看,原来是到了一所精巧雅致的小院。
柳卉惠心下稍安,因为,这里怎么看上去,都不似杀人灭口的乱葬岗。
叶依依颇为乖巧地地下头,一付委屈的样子。
有人闻见脚步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空气中飘来几缕淡淡的桂花香。
柳卉惠定睛一瞧,却是个年近四十的女子,薄施脂粉,窄衣窄裙。
来者瞧了几眼柳卉惠,又若有若无地瞟了瞟姬冰涅紧握住手腕的手,眉眼之间似有几分笑意,开口道:“奴家倒是第一次看见少主带女子到这儿来!”
柳卉惠试着挣脱铁掌,谁知手腕似乎被扣得更紧了些。
“你是谁?”叶依依睁大眼睛问。
“瞧这小姑娘,如此水灵,和少主竟有好几分相似呢。”女子又瞧了瞧叶依依。
“当然,我们是父女嘛!”叶依依回答得清脆,响亮,又大声,既然逃不掉,那就乖一点啰。
“依依,别乱说......”柳卉惠轻喝,再惹恼姬冰涅,恐怕真的是“死路一条。”
女子脸上露出极为诧异的神色,向姬冰涅投来问询的目光。
“冰山”终于开了口:“秋娘,她们不慎落了水,赶紧带去换衣服。”
秋娘见姬冰涅脸色不佳,不敢多言,只和颜悦色地对柳卉惠母女道:“少夫人和小小姐请随我来。”
姬冰涅这才松开了手,柳卉惠红着脸正欲拉着叶依依跟着秋娘走,哪知叶依依转身冲姬冰涅喊道:“冰山爹爹,原来很关心依依和娘亲嘛!”
柳卉惠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她还从未发现叶依依的脸皮如此“厚实”。
叶依依心中却有些小得意。
也不过走了十余步,秋娘便领她们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