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望道拈须不语,居然有人敢越过他直接向叶正稀提供了消息,这个人究竟是谁?
叶正稀继续道:“七王爷倒是算盘打得响,无论是我,还是姬冰涅,发掘了王城的秘密,他都能够抓住足以和九王爷抗衡的东西。既然如此,那我也无需对九王爷过于冷淡。”
“的确如此,可是,七王爷会不会对我们采取行动?”曾望道有些担心。
“七王爷,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失去'天网'的代价,尤其,是失去'天网’主人的支持。‘’叶正稀微微一笑。
曾望道站在叶正稀身后,脸色发青,双眼微眯,杀机必露。
当初,他用尽全力,才使得叶正稀挤掉姬冰涅成为新一代的“天网”主人。如今,就在他的眼皮下,“天网”内居然悄悄滋生出一股新的势利,这是万万不可的。
“曾叔,您今年可满五十?”叶正稀眺望着淇水,问道。
“少主,老夫已经五十五啦。”曾望道谦恭而祥和地笑着。
“哦”叶正稀轻挑剑眉,不再言语。
曾望道静静地退了下去。
跟随叶正稀多年,他很清楚这声“哦”在不同情形下的意义。
眼下的这声“哦”,表示谈话结束。
曾望道步履缓慢地沿着木制楼梯走下去,声音极轻,叶正稀却能听到这步伐的沉重、焦虑与不安。
他望着缓缓流淌的淇水,露出了阴冷的微笑。
那是跟随他多年的曾望道从未见过的笑容,也是柳卉惠从未见过的笑容,邪恶,阴森,明明是在微笑,却让人头皮发麻,一股凉意可以从脚底袭遍全身。
“绝没有人可以掌控我,也绝没有人敢背叛我。”叶正稀对着淇水说道。
望淇楼已是叶正稀的权力场。
已走下楼的曾望道,从木梯处抬首仰望第七层,有些眩晕。
当年那个有“心”的少年,正与自己渐行渐远。
清晨的霖鹤镇,与隔河相望的淇水镇沐浴着一样的阳光,却是不一样的光景。
这是一个热闹且繁华的小镇,有酒楼,有布店,有打铁铺,有旅店,甚至,有一家“飘香馆”。
“飘香馆”是全镇男人最想去的地方,“飘香馆”有最醇的酒和最美的女人。
这样一个热闹的清晨,在临近“飘香馆”的后巷,在一家简陋且破小的房屋门前,横躺着一个满身泥泞的男人。
他的身体蜷曲在一起,看不出身影,也看不到脸。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位细眼,椭圆脸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穿一身蓝花布衣裙,干净整洁,裙摆处,绣着几朵零零碎碎的浅白色小花。衣裙已有些年岁,浅白色的小花亦有些泛黄。
她手里本端着一小盆水正欲往外泼,却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满身污秽的人。
女子并没有被吓到,只是皱着眉用脚尖轻轻踢了几下躺着的人,但是“泥人”并没有反应。
女子停下来,看了看盆里的水,正在考虑要不要一盆水泼下去,忽地听到小巷外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昨夜刘老爷府上逃出了一个家奴,这不,一大早地就通报了林捕头,害得我们哥俩这样满街满院地查。”
另一个压低声音道:“这刘老爷也是奇怪的紧,不就跑了一个家奴吗,需得半夜三更报官。”
前一个声音藏着些许透露秘密的得意:“兄弟你可是才来,不熟悉。这刘老爷家丢的家奴可都是些俊俏的男子,有的啊,比这'飘香馆'的姑娘还长得好。”
“啊?该不会刘老爷他是……”后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女子已经听不见。
不过,关于刘老爷家奴的事,对长年生活在霖鹤镇的人来说已不是旧闻。
女子弯下腰把木盆放在脚边,轻轻把那蜷曲几乎埋到胸前的脸微微掰了一下,那张满是泥浆的脸露出了侧影。
女子在心里“哎呀”一声,只因她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面容。
脚步声渐渐地向这边靠近,女子心中一颤,莫非这就是刘府中昨夜逃出的家奴。
她曾听闻过刘府中家奴的悲惨遭遇,而眼前这人奄奄一息的模样更是激起了她的同情,“救人一命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女子试着拖动“泥人”,很沉。可是脚步声已听得很清楚,她甚至听到其中一人问道:“那抓回去的家奴都如何?”
另一人沉声道:“没有活着回去的,都在半道上想法设法自尽了。”
女子心中一慌,心道,“宁死都不愿回去,可见这刘老爷确如传闻中一样可怕。”
她使足了劲把“泥人”往家里拖,可惜仍未能移动半分。
她已看得到来人,一胖一瘦,高胖的那个她认识,是在镇上待了许久的李捕役,矮瘦的那个她此前并未见过。
想躲已是不可能,女子索性摇着“泥人”身体,哭道:“哥,你离家多年,总算回来了,可为何如此狼狈,你快醒醒啊,千万别再丢下我一人啦。”
李捕疫听见女子哭声,快步上前,“融融,这人是你哥?你哥他回来啦?”边问边看,问询中透着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