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记下了?”刘红菱问。
“时间不多,我们开始部署计划吧。”刘红菱向众人道。
“无名公子有何高见?”司徒放似乎揪住苏无名不放。
苏无名摇头:“没有办法。”
司徒放未曾想苏无名如此回答,坦率得近乎厚颜无耻。
黄耀发却觉得苏无名这人很有意思。
因为,坦率,有时,是一种极佳的策略。
“不知司徒大哥有何打算?”苏无名反问。
“擒贼先擒王,捉住叶正稀最为要紧。”司徒放道。
“如何捉?”苏无名道。
“此处,直通'忘淇楼'”司徒放指着题地图上一团火焰形道。
“这样上去,我们可以避开叶正稀在布店及淇水镇设置的网。”苏无名点头。
“不错,叶正稀在忘淇楼,他不可能知道地下城连接着望淇楼”。周无瑜赞同。
“可是,我们并不清楚'望淇楼'有多少叶正稀的人,还有叶正稀武功如何?”刘红菱道。
“叶正稀的武功,深不可测。”苏无名道。
司徒放“呵呵”一笑,“至少比如今的苏兄弟强。”
他这么一说,无疑是往苏无名心上撒盐。
苏无名倒不甚介意,司徒放说的是事实。多年的江湖经验早就让他认识到一条不破的真谛:真实的了解自己,有时,比了解敌人更重要。
“那么,司徒大哥准备怎么做?”苏无名问道。
“我们,可分为风火雷电四小队。实力最强的,对付叶正稀。其余三队在外形成圆圈,对付叶正稀的爪牙。”司徒放答道。
“可是,那些人质怎么办?如果他们拿人质作威胁怎么办?还有,我和依依并不会武功。”柳卉惠轻声问。
“卉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和依依的。”司徒放放低了音量,回答道。
闻言,一直默不出声的第二春抬头盯了司徒放几眼。乍听上去,司徒放的回答并无不妥,只是,他对柳卉惠的话语居然有几分旁人都能感受到的柔情。
“不用,我、依依会和我娘一起”柳卉惠拒绝得彻底,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司徒放的脸色浮出了几分尴尬。
“司徒叔叔,上面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爹,不许你对我爹无礼。”叶依依顾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
司徒放被柳卉惠断然拒绝,又被叶依依这么一呛,适才的意气风发如被冷风吹过,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这还不算,叶依依小嘴里又吐出一条让司徒放气结的话:“我要和娘,外婆,苏大叔,第二大叔一组。”
苏无名心中一暖,抬头望向这对母女。
黄耀发微笑不语。
周无瑜却道:“不可,惠卉和依依不会武功,苏公子亦需照顾,刘大娘和第二大夫能照应得过来么?”
第二春道:“没有问题,周大哥无需担忧。”
司徒放冷冷道:“莫要到时拖了后腿才好。”
一群大人尚未开口,叶依依黄鹂般的声音夹杂着孩童的愤怒响起:“对哦,司徒叔叔,外婆和第二大叔要照顾我,娘还有苏大叔,没有法子照顾你,你可别拖了大家的后腿。”
叶依依自打苏无名告诉自己“那人”并不是他爹本尊后,就对苏无名有了亲近感,就是嘛,他爹怎么可能是那样一个大坏蛋呢?
第二春笑着拍了拍叶依依的脑袋,“小丫头,嘴倒伶俐得很。”
司徒放装作没听见。
刘红菱道:“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那么,谁去和那人作正面交锋呢?”
他们当中没有人知道叶正稀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叶正稀,对江湖而言是多么陌生的名字。
司徒放原本想着自己去对付叶正稀,被柳卉惠母女一呛,意兴阑珊。
“叶正稀似乎对藏剑山庄很有兴趣。”极少发声的黄耀发打破沉默来了这么一句。
“那就只有苏兄去啰。”司徒放关键时刻插上一刀,一点儿也不含糊。
“不可,苏兄目前伤未痊愈,如何对阵?”周无瑜反对。
此时,叶正稀的声音恰如其时的传来:“苏无名,不如,用你来交换整个淇水镇的人如何?藏剑山庄,不是自诩为正义和公道的守护者吗?”
如此,苏无名非出来不可。
藏剑山庄的名义和淇水镇的人命,叶正稀算准了,苏无名唯有出来这一条路可走,即使,这条路,根本就是,死路。
“人渣。”刘红菱恨道。
柳卉惠很想说“我去”,因为是她,带叶正稀进了淇水镇;因为是她,不肯去藏剑山庄,苏无名才会来淇水镇。
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她才应该去死。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叶正稀最想要一个人死,那就是——苏无名。
“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苏无名道。
“你的确应当去。”黄耀发脸上还带着神秘的笑意。
“不过,并不是一个苏无名去。”黄耀发缓缓道。
众人尚未明白,苏无名却抚掌大笑,“前辈,若晚辈没猜错,您就是易容大师凌秋缘吧!”
“两年前在'幽篁'山庄,晚辈得缘与前辈相见,腊月十八那日,还曾痛饮八坛竹箫林庄主最好的梅花酒。”苏无名道。
“凌秋缘”三个字一出,众人皆惊,刘红菱三人从未料想黄耀发竟与江湖第一易容高手是同一人。那滋味就如同你本来以为那一直存放在灶台边的罐子是一坛老酸菜,没想到却是一坛子珍珠。
柳卉惠母女却是惊奇,江湖于她们而言遥远且陌生。易容这种事,于她们而言,无异于眼前站着的明明是只鸭子,突然之间抖掉全身鸭毛变成了一只鸽子。
第二春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突地放松下来,又升起了无限的好奇心。他曾听闻凌秋缘易容术极高,可男可女、高矮胖瘦如同儿戏,甚者装成鵰,也未被鵰群识破。
黄耀发笑道:“我并不是一只青蛙,诸位不用如此看我吧。”
叶依依抢在众人之前问:“难道你还可以变青蛙?”
这一句问话天真至极,倒引得众人笑出声来。
“黄伯伯倒变不出青蛙,不过,出去之后,到了夏天,倒可以捉几只青蛙给你玩。”黄耀发一脸慈祥的说道。
他说得很轻松,似乎很快就可以到下一个夏季,众人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叶依依在荷塘嬉戏的场面。
每一年,叶依依都会到淇水镇东的“绿荷塘”和小伙伴们玩耍。现在,在柳卉惠的心里,在风火雷电的心里,在苏无名和第二春的心里,来年的夏天,已是最美的夏天。
“也许,我更想要一只凤尾鹃”叶依依向往着坐在桌前,鼓着腮帮子说,仿佛她已看到了那只拖着五彩长尾却极其纤巧的鸟儿。
生命,因为有所期待而能够忍受许多痛苦和悲哀;力量,因为对生命的珍惜和对世界未泯灭的爱而存在。
现在,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求生欲望和意志。
斗志,再一次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