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里的迷迭香
六年前的一天……
“水柔，快看那幅画！”小然兴冲冲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幅人物素描，可是美术馆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挤来挤去，她的手臂就被撞得偏离方向了。
水柔仔细地看了一眼：“挺普通啊。晕染得不太好，看起来不自然。”对国画还有一点研究的她，大胆断言那幅山水画的弊端。
感到自己的眼光受到了质疑，小然不服气的辩解：“哎呀，你看哪幅啊？我说的是那幅人物素描啦，看到了吗？”
水柔看看那条被人群挤得无法正确指示方向的手臂，再看看小然那张因急切而涨红的小脸，有点哭笑不得。来之前她就说了，今天美术展刚开始，人一定很多，晚两天再来。偏偏小然急着要看她仰慕已久的一个叫……什么枫的人的作品。
小然踮起脚跳了两下，一把拽起水柔：“走啦，过去看。”
那是一幅素描，线条流畅、细致传神，粗犷中不乏细腻、细致而不显纤弱。水柔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幅画应该出自一个她认识的人之手。画面上的男孩眉宇间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不自觉地受了感染。
小然一脸陶醉地笑：“是不是很好？”
水柔不说话，她还困在那股奇怪的情绪里。
小然不满地拉了她一把，这可是她仰慕已久的江枫的画作啊。这个水柔，不言不语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认为他画得很好吗？
水柔愣了一下：“怎么了？”
小然瞪了她一眼：“你没有听到我说吗？刚才我问你这幅画是不是很好，你也不理我。”
水柔很快的下了结论：“不好。”话音甫落，她的耳膜立刻感受到了一百二十分贝的威力，那是小然的愤怒咆哮：“什么？！”
“哪里不好？”浑厚沉稳的男中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水柔和小然转过身，对上了一张俊脸。
小然惊呼：“江枫！怎么是你？”
水柔侧目。这个小然，脸上的笑容大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听到这样感情充沛的呼唤，男生的嘴角掠过一丝嘲弄，眼睛却丝毫没有从水柔脸上移开。她在他的画前待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他刚刚看到的、又恰恰是她专注的侧脸，可她居然毫不犹豫地说它不好！他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水柔对上了江枫的双眼。她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字句去形容眼前的这张脸，它和她以前见过的那些都不同。
江枫脸上的嘲弄更深一层，她看起来乖乖的，见到他怎么也是一幅脑袋坏掉的样子？他最讨厌浅薄的“花痴女”了，忍不住喊她：“喂，我的脸上有画吗？”语气里是浓烈的嘲讽与玩味。
小然不禁替自己的好友脸红。她这样盯着人家看，也太露骨了吧？轻轻拉她衣袖：“水柔！”
意识到自己正毫不顾忌地盯着一个陌生的男生看，水柔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江枫不以为意，刚才还那么盯着看，这会儿怎么倒不好意思起来？嘲弄再次浮上嘴角：“这幅画，哪里不好？”言简意赅，这次别再装没听到了。
水柔有点窘，就这幅画本身而言，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太苍凉！”水柔鼓起勇气，道出她琢磨了许久之后的感觉。
江枫的胸腔忽然紧紧地收痛，但眸光只一闪，随即恢复玩味与嘲弄：“哦？”
水柔不怕死的继续：“那男孩脸上有一种不合乎他年龄的神情，太忧郁、太颓废、太消极、太……”
小然注意到了江枫脸上逐渐明朗起来的一团紫色，赶紧拽水柔衣角。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怕他会扁你！可是，如果他扁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屁股的话，那倒也没有什么啦。
江枫沉默半晌，转身走掉了。
回宿舍的路上，小然一直在傻笑，她还一脸陶醉的说：“江枫很帅对不对？”
“水柔，我觉得江枫真的好有才华！”
“……”
“江枫……”
水柔掩上她听觉疲劳的耳朵，向小然展示她的一脸不情愿：“好了，不要再说他了。你的话题一直在绕着他转呐！”事实上，她不是对那些话题本身感到厌倦，而是因为想不明白一个问题而心烦：那个江枫，她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在想什么？”小然杵杵水柔的胳膊，一脸的好奇与关切。
“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个人？”水柔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
小然一脸的不可理解：“拜托！那是江枫哎！你见过他，很奇怪吗？”在他们学校，谁不知道美术系有个气度不凡、洒脱不羁的帅哥江枫啊？喜欢他的女生就算没有一个营，也有几个排吧？也就她水柔，一幅只读圣贤书、不管天下事的样子，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枉费她花了无数心血在她面前念叨他那么多次。
水柔一脸懵懂：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她一定要认识他、记得他了？
晚饭的餐桌上，宿舍的“四朵金花”聚齐。当水柔把饭粒数到一百二十一的时候，小然隔着桌子用筷子猛敲她的手背：“你在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对哦，水柔，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哎！”欣欣附和道。她哪里是有点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坐在小然旁边的雨典盯着水柔看了三秒，断言道：“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分明是恋爱的症状嘛。”
此言一出，小然和欣欣仿佛受到了惊吓，张大眼睛面面相觑：一直以来，虽然不断有仰慕者送来情书，可她们从来没见水柔对哪个男生动过心呢。
三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不知是谁，如此幸运？
水柔迅速低下头，下意识地用筷子戳着饭粒：“你们想哪里去了！我有道题目不会，在想怎么解啦。”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心事早已被脸上的红晕给泄露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满脑袋都是那张落拓的脸，即使在他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也含着一些凉凉的东西，叫她的心也凉凉的、酸酸的……
篮球场上的一场激战结束了，几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汗水淋漓的退下来。几个女生立刻围了上去，各自照料自己的男朋友，只有江枫和许子谦没人理会。许子谦笑着凑近江枫，语带调侃地说：“只怪你太凶，把那些爱慕你的女生都吓跑了。”以前每次比赛后，一下场就会有女生围上来，给他们递毛巾和茶水。江枫总是不理不睬的走开，那些女生就对许子谦献殷勤，希望通过迂回策略接近江枫。许子谦明知是被人利用，却乐此不疲。好怀念那样的日子啊。
江枫勾了下嘴角，没有说话，那些女生吵死人了……不像她，好安静的样子，脑海中忽然掠过一张侧脸……他怎么会想起她来？
许子谦揩了一把额角的汗说：“枫，待会儿干嘛？”
“先洗个澡，然后去画室。”江枫有点心不在焉，他脑海里还装着那张沉静的侧脸。
许子谦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别了吧，昨天画了一天，我头都大了……哎，我倒是有一个提议。就咱们学校，你说，你没去过哪里？”
江枫嘴角升起一朵揶揄的笑：“女厕所吧？”
许子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那就图书馆喽。”大一第一个星期去过一次之后，江枫就再也没涉足过那里。相比较而言，他还是喜欢画室那不被打扰的空间。
许子谦一挑眉毛：“那就图书馆喽！”
用一个痛快酣畅的热水澡洗去了身上的疲乏之后，江枫和许子谦脚步松松地迈进图书馆大楼。几个女生看到江枫，眼睛立刻被粘住。许子谦微微一笑，真不懂这些女生都怎么了，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江枫一个人是男生一样。他也很帅啊，而且他可比江枫温柔多了。
江枫好似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信步往前走。
“哎哟。”水柔惨叫一声，颓然倒地，手里的书也散落了。哎，下次再也不要一边想事情一边走路了，好痛！不对……后知后觉地抬头，这才发现刚刚撞到的不是墙壁，而是——江枫！
江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水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他还真想拉她起来——如果旁边不是有这么多人的话。江枫不自觉的神情牵动，被一旁的许子谦看在眼里。许子谦一副这下有好戏看了的表情，索性揣起胳膊站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水柔抿了下嘴唇，怎么又是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那张脸孔莫名地让她心疼。她打听后才知道：他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他骄傲冷漠满不在乎我行我素无视学校规章制度，是无数心碎的女孩口中冷面冷心的“杀手”。可是她却觉得，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炽热的心，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说不定在乎的东西就越多；至于那些女孩，如果不喜欢，她倒赞成他不给她们任何希望的做法。
看着水柔艰难地想要站起来的样子，江枫心里忽然隐隐地有些不安：她很痛吧？可是他立刻就让自己打消了这种罪恶感，不能心动不能心动不能心动！他才不要做一个为感情所羁绊的人。可是他的心，却不听话地痛痛的。但他还是作出个满不在乎的表情，抬脚就想离开。
水柔看着江枫转身，却又忍不住喊他：“等一等！”
江枫停下来，转过身，语气淡淡的：“有事？”
“如果——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鼓足勇气，水柔说出一句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的话。虽然平常对同学们也很热心，可他不是她的同学啊，他们才见过一面，简直还是陌生人嘛！
许子谦“扑哧”笑出声来，笑话！江枫什么时候求过人？即使遇到自己办不了的事，也总是一个人硬撑着，哪肯向人低头？再说，就是有事也还有他们一帮兄弟挡着，哪里轮得上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
江枫不说话，只拿一双俊眼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水柔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她就是忍不住心疼他想帮他。
“好啊。”江枫看看水柔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眼角的余光扫扫附近的人，那些人正饶有兴致地瞅着他们。
许子谦的嘴张得大大的，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完了，看来江枫这下真栽了……
“明天有空吗？到我的画室来。”江枫若有所思却又很随意地说。
“好。”水柔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第二天一早，水柔来到江枫的画室。她抑制着强烈的心跳，调动了一下面部肌肉，伸手在门上轻轻扣了两下。
“进来！”江枫停下手里的画笔，看着推门进来的女孩脸上的甜笑。她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说出要帮他那样的话来的吗？
水柔走过来，眼睛遇到画板就像磁铁碰到吸铁石一样：“哇，好美啊！这是哪里？”纯净的蓝天，悠远的青山，澄澈的湖水，飘逸的倒影，繁茂的树木，萋萋的芳草……林木间竟然还有一座竹楼，竹楼前摆着一架钢琴！
江枫看着水柔陶醉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这不是哪里，这只是个梦，一个不现实的梦，一个珍藏在他心中很多年的梦。
水柔兀自陶醉着：“我好想有一天可以住在这样的地方，和最心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青山碧水，陶醉其中不要醒来……”
嗬，她怎么会有这么不现实的想法？而且，和他的不谋而合？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终于陶醉完，想起正事来了，水柔的脸上呈现出庄重和热忱。
江枫认真地看着水柔那双真诚的眼睛，直到确定她也是认真的，才发话说：“你看到墙角的梯子了吗？你过去上到第六阶，再转过身来面向我。”
水柔这才发现画室一角有一架云梯，可是，他要她爬到那上面去干什么？她怕高哎……懵懂地走过去，想迈脚终还是有点胆怯。
“怎么了？”江枫注意到水柔的迟疑。锐眼一闪：白衣白裙，披肩长发，清新脱俗。很好。
“没什么。”水柔的脸有点热热的发烫。好丢人啊，还说要帮人家，现在他只是要她爬个梯子她却这么怕……
“好了，就停在这个位置。现在你可以转过身来了！”江枫试了下角度，刚刚好。在水柔转身的当儿，换了张画纸。“这样，你把头低一下，对！好了，不要乱动了，撑不住时告诉我。”说完低头，开始勾画轮廓。这是他构思已久的作品，《坠落凡尘的天使》；之所以一直没画出来，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模特儿。直到她出现，那单纯的脸，清澈的眼，清新的气质，正是他想象中天使的模样。
“哎，你把脸稍微往左偏一点。”江枫停下手中画笔的节奏，审视了一会儿之后说。
水柔有点不适应“哎”这样的称呼，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叫水柔，米水柔。”
江枫又开始勾勒，心里却不由得默念：水柔，水柔……似水柔情，柔情似水。
不知过了多久，水柔开始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不稳。她的脚，早麻麻的没有知觉了。她早就受不了了，好想塌实地踩在地板上。但是看他画得那么专注，她怎么好打断他？
江枫一心作画，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推移。他的灵感像爆发的春泉一样，汩汩而出。
水柔咬着唇，坚持着。哎，脖子好酸，手好痛，脚好麻……眼前怎么黑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忽然一软，身子就斜斜地倒了下去。
“喂——”走到梯子前准备看水柔是否还好的江枫，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她干什么？想送免费的午餐肉饼给他吗？急忙伸出手臂想要接住脸色刷白的人儿，却被倏忽而至的冲击打倒在地……
呃，这——两个人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同时呆住。
好像电视里的情节啊——江枫抱着水柔躺在地上，他们的嘴唇贴到了一起。
停！停！停！可不可以按返回键啊？
江枫和水柔看着在对方的瞳孔中逐渐扩大的自己，都有点愣住了。水柔反应过来后，涨红了脸想要挣脱江枫的怀抱。江枫的手松了一下，却又猛然收紧；既然已经吻了，就吻个彻底吧。
“你……我……”水柔低着头，不敢看正看着自己的那张俊脸，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语句。她的心好乱啊，她承认她是对他动了心，看到他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可是，他……怎么会吻她？
江枫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水柔安静娇羞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可爱，他好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刚刚的吻已经有些失控，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现在他又怎么敢贸然去抱她？这个女孩……真的让他很心动。
水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裙，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先回去了。再见！”说完就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
校园的冷风吹在水柔脸上，引起了一种酥酥痒痒的触感，她的心于是也乱乱的，忍不住地去回想刚刚的那个吻。江枫的唇舌好温柔地攫住了她的……不要再想了，水柔命令自己。他怎么可能喜欢她？有那么多美丽的女孩子喜欢他，他都没有动心，怎么可能喜欢她呢？她不漂亮不会打扮自己不会撒娇不会讨好他……不想了，他一定是搞错了，才会吻她。
可是，思绪很快又绕了回来。水柔想起她刚才离开画室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江枫的笑声。她一下子沮丧起来，他一定是在笑她傻笑她笨吧？
心神不宁地回到宿舍，刚要进门又撞到了“不明飞行物”，水柔还没来得及喊痛，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米水柔！你干嘛？”一百二十分贝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水柔看看面前的“河东狮”，不禁愣住了：“小然，你这是？”天啊，她怎么把自己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那张稚嫩的小脸被一堆化学物质涂抹得煞是精彩，一片红红白白。
小然得意地转了个圈：“怎么样？我漂亮吧？”
她没发烧吧？水柔有点担忧地看着她：“小然，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呀？”电视台选美？没听说最近有举办这个活动啊。化妆晚会？时间还早啊。
小然贴近水柔的耳朵，压抑着语调里的兴奋对她宣布：“我要去江枫的画室啊！许子谦告诉我，江枫缺个模特，找了好久没遇到合适的，或许我可以啊！”小然喜悦的说着，眼前立刻呈现出她和江枫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画面……呵呵。
水柔不无担忧地看着小然那陶醉的神情：“小然——”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江枫会喜欢小然吗？
“好了，水柔，我先走了。”小然没有注意到好友脸上担忧的神色。
“哎。”看她脚步轻快地离去，水柔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宿舍。
一个小时后，正以书本作掩护发着呆的水柔被“咚咚”的脚步声唤醒。“水柔。”小然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开始哭。
“发生什么事了？”等小然哭畅快了，水柔才关切地问她。
“是江枫啦！他说他不仅找到了合适的模特，而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带着哭音把话说完，小然瘪瘪嘴，又想哭。
水柔轻轻拍拍小然的后背，柔声说：“好了，别哭了。你照下镜子看看你的脸，都成大花猫了，快去洗洗吧！”伸手拿起桌上的镜子递过去。
小然接过镜子一看，自己先扑哧笑了：这个样子，也太丑了吧？
水柔也笑了：“还不快去把你这张调色盘洗干净？”不仅是调色盘，还是被冲花了的调色盘……
傍晚，几个女孩正在闲聊，电话响了起来。水柔离电话最近，顺手接起来：“喂，你好！请问找谁？”
江枫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水柔。”不多说一个字，却也明明白白没有歧义，他要找的人就是她米水柔。
水柔没有听出江枫的声音，乖乖地回答：“我就是啊。你是哪位？”
电话的彼端没有回答，却传来了江枫特有的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声。水柔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语气也变得极不自然：“江枫……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吗？”恶劣地问。
“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水柔又想起白天的情景，话说得磕巴起来。
笑声再次传来：“怎么，你很紧张吗？”
水柔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却装得很勇敢：“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有人见过纸老虎吗？现成有一只呢。想到这儿江枫忍不住笑了：“我打给你，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照镜子！”话说完，电话随即挂断，他可不想听到她追问为什么。
水柔正想发问，却听到忙音，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怪，好好的提醒她照镜子做什么？
知道了打电话来的人是江枫之后，一直在“关注”着的小然忍不住问：“他打电话找你干什么？”难道是怕她伤心，特意托水柔安慰她？
水柔闷闷的：“他要我记得照镜子……”
啊？什么？什么状况啊？除水柔外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了主意……照镜子？他打电话给一个女生就为了提醒她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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