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而归?”
林间,早已等候多时的蓝衍瞥了一眼衣衫染血的木思辰,说道。
“遇到了许久不曾现世的娃娃脸。”
“那人了?”
“被我杀了,无用之人于我无用。”
蓝衍冷笑道:“无用之人,你如今也在无用之列。”
木思辰默然转身。
“去哪?”
“无用之人不该留在此地。”
“多久前的事?”
“半个时辰前。”
蓝衍身影随着木思辰第一个字音的落下消失在原地。
······
林间小道上,看着枯黄残叶随风飘过眼前的黎笑言缓缓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只是比你想象中的晚了半个时辰。”
蓝衍拍去肩上的落叶,淡漠说道:“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交出来?”
“山林尽头便是御灵宗山门,我实在想不出你的这般自信来自何处?”
咧了咧嘴的黎笑言娃娃脸上露出了很是好看的笑容。
“你的死鱼脸,算吗?”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
“已经忍受快三十年了,不能再算作一件小事了。”
黎笑言流露着好看笑容的娃娃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考虑的如何?”
“东西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
蓝衍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很简单,杀了我。”
蓝衍脸上的意外之色变得更浓。
“为什么是我?”
“时间紧迫,而且此事非你来做不可?”
蓝衍说道:“我想知道你如此急于求死的原因?”
“少宗主缺少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值得我为此付出性命。”
“他许诺了你什么?”
“玄风之外。”
蓝衍沉默了少许,说道:“如此我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怕啦?”
随着万缚图自主飘浮空中,黎笑言与灵体一前一后阻去了蓝衍退路。
“既然你不敢,那换我来杀你好了。”
骤现地面的黑影凝实为一根极速旋转的黑枪将见状疾退的灵体阻隔远处。
“让我看看,这些年间你长了几分本事。”
缠绕蓝衍十指上的流光凝为森寒煞气,直逼那张很是惹他生厌的娃娃脸。
紧随而至的枪影没过了被黎笑言心念间召回体内的灵体,刺伤他的手臂。
“就这点东西可不够看。”
自身间散出的丝丝白息将黎笑言变得虚幻,就好似此时身旁并肩而立的灵体一般。
自蓝衍身上散出的杀戮之意笼罩整片碎枯林间,凝为血线般的杀戮气息缓缓蔓延整根黑枪之上。
飘忽不定的灵体阻挡着极速挥动地黑枪,但其上充斥的杀戮之意却是将灵体染为血红,而那似根须般的血线更是快速没入了其中。
身化灵影的黎笑言紧随而至,瞬间便在蓝衍衣袖上划出了一道残留着苍白之息的醒目伤口。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虚幻的伤口就好似变得已不再属于蓝衍手臂的一部分一般。
“我这点东西可还入的你的法眼?”
黎笑言有些得意的看着对方的神情,语气中尽显嘲笑之意。
“你真以为你伤到我了?”
一道若隐若显的光影随蓝衍嘴角浮出的笑意而悄然显现身后。
“你···怎会我元脉玄术降灵之法?”
林间,一棵棵树木凭空化为虚幻的景象随黎笑言口中惊声的戛然而缓缓变得停止。
“你长时间不出峰门,人老了,记忆力也衰退了。”
不待黎笑言反应,悄无声息的杀戮之意随蓝衍心念分别没入了灵影与灵体内。
“打开的方法是什么?”
蓝衍摊开飘浮空中的万缚图,说道。
“不知道。”
黎笑言看了一眼缠绕身间的密麻血线,紧接着说道:“我虽抢走了此物,但我却不知打开它的方法。”
“你敢耍我!”
蓝衍怒目如电。
“身为棋子便要有身为棋子的觉悟,你上当了,呵···”
不待笑声落下,黎笑言便化为了一道随风飘散的苍白气息。
······
御灵宗,黑水之渊。
黑水凝成的光幕中,蓝衍与黎笑言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显现其中。
“元主,你可以出发了。”
“你将我灵身从封印中唤醒,为的便是以笑言之命为由去逼迫狩猎窟与我宗联手?”
白须苒苒的老者平静看着眼前的森寒面具男子,声音很是寒冷。
“我需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联手,而不是逼迫。”
“我想知道其中详情。”
“元主不必心急,到时自会知晓。”
“也罢!我且问你,笑言如今身在何处?”
“拜月之关,碧水之下。”
森寒面具男子说道:“元主还是早点出发吧,再晚些可就耽误了御灵宗复兴的最佳时机。”
“你们了?”
“为宗门复兴,吾等愿随时听候少宗主的差遣!”
目光扫视了一眼契云与枯魂的老者重重冷哼了一声后消失在原地。
······
远处,遮天蔽日的暴风沙随前行在连家堡上空的巨大扁舟不断向前推移。
舟影之下,黑暗笼罩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斥着无尽的恐惧。
扁舟之上,迎面而来的风吹拂着天空中如雪般洁白的浮云快速向后飘散。
双眼紧闭着的老者立于舟首,漫不经心的神情就好似要去做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还有多久到狩猎窟?”
“刚过连家堡,半个时辰后便会到达。”
躬身站立的尚清安语气很是恭敬回答道。
“元脉提前现世,没想到第一件便是这等的烦心事。”
老者温和的声音落在身后之人耳中时却是不禁让人内心生寒。
“传令下去,一刻钟内赶到狩猎窟。”
连忙应是的尚清安擦去了额间紧密的汗珠,快步退下。
数息后,化作巨大流光的扁舟瞬间消失在原地。
······
似雾气般湿柔的雪花缓缓将魇鬼的黑发染成灰白。
林间,每座静立的狰狞妖兽石雕上皆是站定着一名岩妖洞弟子。
远远看去,随石雕而立的弟子们呈一个妖兽头颅的形状排列。
不久后,自极远处吹来的阵阵寒风卷起了一些如潮的灰白雪浪。
“雪雾岭上已有百年不曾起风。”
魇鬼看着悄然静止在身前的灰白雪浪,言语中夹杂着些许感慨。
“虽然我没能赶上那九十年,但十年来的风平浪静却也自在。”
点缀着天空的静止的雪花似一串串悬挂在天幕间寂静无声的灰白风铃。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厚厚堆积在地面的灰白缓缓向着天幕间飘起。
灰白风铃被渐渐淹没,飘升速度越来越快的灰白雪花最终融合为一团巨大的灰白光芒没入地面不见。
此时凌空向下看去,整个雪雾岭的形状就好似一只巨大的妖兽头颅一般。
而那些托着岩妖洞弟子们的石雕就好似一根根钉在头颅上的利刺一般。
“唤妖!”
随着雪雾岭上空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出,一道自头颅上凭空生出的光晕融为一座巨大光阵,将方圆十里范围内的一切全部包裹其中。
敕妖殿内,面色平静的向海明看向了殿外极远处的天空。
一旁,恭敬站立的南如明便是适才出言启动护峰大阵之人。
“窟主,如此怕是有些不妥。”
微微皱起眉的冉鹭言语中似有些不太赞成向海明的做法。
“冉洞主可知此次御灵宗的来人?”
南如明边说话边将众人身前的光幕向着冉鹭推近了些。
“窟主这是何意?”
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的冉鹭脸上流露出一些疑惑之色。
“冉洞主可曾还认识这舟首之人?”
“白须苒苒,面容和善,不似契云,更不似枯魂···”
边看着光幕中的画面边不断猜测的冉鹭不时还会与身旁两名洞主交换着眼神。
“有话直说,不必绕圈子。”
“看来冉洞主真的已对这副面孔变得很陌生了。”
南如明说道:“契云也好,枯魂也罢!难道时间已致使你忘了御灵宗曾经最心狠手辣的那人?”
“什么意思?不妨把话说明白些。”
向海明说道:“那立身舟首之人便是季连城。”
闻言,惊声的冉鹭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三宗内人人皆知季连城早已死于江雪流之手,试想身受不治之伤之人又怎会死而复活”
向海明说道:“冉洞主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多年前莫家老祖莫晓林从阴主于霍那里偷走的那件宝物。”
“据传,季连城回宗后去了一趟阴脉,不久后,如日中天的元脉便被雷昭明下令封印,而其峰弟子更是百年间无一人现身世间。”
冉鹭说道:“所以窟主的意思是说,莫晓林所偷之物很有可能便是之前救了季连城的那件宝物,也正因如此,季连城才能存活至今。”
“你说得还不够准确。”
向海明笑着摇摇头,补充说道:“冉洞主似乎还忽略了祭桓山一战,那战阴脉弟子尽出,此后,一直处于式微状态的凡脉后来居上,成为了如今的三脉之首。所以我猜测雷昭明当年的三宗联手并不是为了真正的铲除妖邪,而是以此为借口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闻言,面色阴晴不定的冉鹭变为了沉默。
“如今,再现世间的季连城第一件事便是来拜访我狩猎窟,其中原由不得不耐人寻味。”
画面中,目光俯瞰着前方的尚清安微微皱起了眉。
“元主,有人在窥探我们?”
“不必理会那些小把戏。”
渐变得缓慢的巨大扁舟在雪雾岭五里开外的距离停止了前进。
天地间,似死般寂静的氛围随扁舟投下的巨大阴影而悄然向外扩散。
凌空而起的魇鬼目光依次扫过扁舟上的众人,最终停留在了看似凡人的老者身上。
“魇洞主,别来无恙。”
“尚长老如此阵势,可是要与我狩猎窟开战?”
“魇洞主哪里话,尚某此来只为传话。”
“以尚长老的身份,如此传话恐怕还有些不够资格吧!”
闻言,一点也不生气的尚清安恭敬的退到了身后。
“向窟主,别来无恙,季某今日特来拜访。”
季连城声音快速扩散至雪雾岭上的每一处角落。
魇鬼闻言,隐藏在面具下的右边脸颊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色。
“多年未见,这便是狩猎窟窟主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