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仍处于昏迷状态中的雀灵儿身体还会不时的不自觉颤抖。
动作有些僵硬的余生在两床之间不时的来回走动。
看到那道投来的目光,以伤势并无大碍为由的权原连忙伸手制止了对方的继续走近。
见状,似再也无法忍受眼前尴尬气氛的余生选择再次出言打破。
“权师兄,你当时明明也在,为何一再推说不知?”
眼神无奈的权原神情中已无法再生出更多的麻木之色,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这已经是对方在短短半个时辰间的第三十次发问了。
“我去时事情已经发生,那我又怎会得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是权原第十遍同样的话语一字不漏用词的回答。
“那你身上的伤?”
再次变得有些心虚的余生继续试探性的问道:“是我伤了你?”
摇摇头表示否定的权原终于在少许沉默后说道:“当时你···不是你。”
余生闻言顿时愣色,但此时从床上传出的一声咳嗽适时打断了他的继续追问。
“大师姐,感觉好些了吗?”
微微蹙眉的火舞轻轻推开了余生伸过的双手,缓缓坐起。
见状,会意的权原向着火舞微微躬身后起身走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灵儿还没醒吗?”
“没有,不过紊乱的心脉已经稳定了下来。”
轻吹着药汤的余生缓缓将勺子送到火舞嘴边,但迎来的却是对方略显抗拒的神情。
“熬了半个时辰的,你不喝我可倒掉咯。”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烫。”
微微侧过俏脸的火舞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很是不确定的话。
“烫?”
“再吹可就凉了。”
少许后,余生端着有些变凉的药汤起身向着一旁传出汩汩声的瓦罐走去。
“我再帮你热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
火舞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柔了许多。
“大师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权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权师兄说师姐醒来后就会告诉我。”
余生扇着火炉内飘升的黑烟,口中不时传出着三两声咳嗽。
“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是灵儿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那权师兄身上的伤?”
听着余生话中弦外之音的火舞连忙顺坡而下,说道:“是灵儿疑神疑鬼间不小心刺伤的。”
余生咋舌说道:“雀师姐下手可真够狠的。”
火舞轻呼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情绪不能自控吧!”
“那大师姐你的伤?”
“是我在劝阻时怕自己伤到灵儿,强行收功之下才导致的内伤。”
余生闻言点点头,一切解释似乎都很合情合理。
“也就是说,我的房间就是在那时被雀师姐与权师兄交手毁掉的。”
“嗯,不错。”
一抹痛意顿时从转过身来的余生神情中露出,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的他少许沉默后才幡然醒悟道:“大师姐的意思是说···我屋子里有鬼!”
火舞看着那沾染的黑灰与此时相映成趣的表情,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余生很是无辜,说道:“我屋子里有鬼,大师姐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强忍着笑意的火舞掩嘴说道:“早已被权原给收拾了”
“真的?”
“真的。”
屋内,连连摇头的权原清楚的听着让人感到很是无可耐活的对话。
当然,他所能听清楚的也是火舞故意为之的。
“小师弟,你身上隐藏的秘密还真不小,呵呵!”
······
三个时辰后。
醒来后的雀灵儿已不再像从前那般,如今的她只要听到余生的名字脑海中便会立时重现出四个时辰前的那幕清晰的画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余生再也没在院中见过她,至少白天如此。
······
时间流逝,昼夜交替,宁静祥和的氛围一直相伴左右。
伤势已近痊愈的余生不时便会向火舞请教一些关于修行上的感悟。
权原大多数时间则是坐在院中闭目冥想,只有当余生偶尔落座时才会睁开眼睛谈笑风生。
火舞本想将烙印于雀灵儿脑海深处的恐惧封印,但在思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
七天前,一股自余生屋内散出的化形境气息许久后才被缓缓收回体内。
腹中正中处,被青色光芒包裹的灵海依旧如拇指般大小。
灵海内,已生出精纯迹象的灵力依旧缓缓流淌。
两个时辰后,睁开疲惫双眼的余生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果然如我所想,修为的提升的确能增加触发的几率。”
三天前,似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时的权原示意走出屋来的余生坐下。
为表示恭喜,权原说了许多自己的往事,其中便有与殇琦联手奇袭连家堡一事。
余生闻言想要说道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翌日晌午,正惬意的享受着和煦阳光的余生被火舞叫进了屋内。
为表示恭喜,火舞特意亲手为他做了一些可口的饭菜。
与杨莘若相比,两人的厨艺不可同日而语。
“从不知大师姐有这般好的厨艺。”
“小时候学过,现在有些生疏了。”
听着火舞话中弦外之音的余生很快便将饭菜一扫而空。
“他们吃过了吗?”
突来的话声使得火舞转过了忽变得笑容有些古怪的俏脸。
“没事做了吗?”
察觉出话意异常的余生连忙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有字后快步离开。
而此时,在屋子的另一边缓缓传来了雀灵儿幽幽的声音。
“我还没吃了。”
一天前,突然到来的黄莹带来了尤落长老的手谕。
第一行,做得不错四字便是对余生此行满意的肯定。
第二行,文舟与曲南到时会在莫家与众人相见。
第三行,也是最重要的一行,不用刻意去寻找池悦。
权原看着手谕,说道:“长老是否有提及关于池悦下落的消息?”
黄莹摇了摇头。
那夜,许久不见的雀灵儿与黄莹一直聊到翌日天明才有些意犹未尽的走出屋来。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半月之后。
久居于此的黄莹已由初时的欣喜变为了现在的苦闷,脑海中曾多次生出出去走走的念头皆是被雀灵儿强行掐灭。
“师姐说了,值此四方云动之际,禁止外出。”
“在宗内是修行,来此之后还是修行,唯一的区别就是换了个地方,其他的还不都一样。”
嘟囔着小嘴的黄莹不敢同大师姐道说苦闷,于是便将情绪发泄在了经常独坐院中冥想的权原身上。
本以为可以将这一切忧愁都抛给小师弟来分担,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将这一切都想象的过于美好。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苦不堪言使得权原已变得闭门不出。
这般状况一直持续到今日。
当走出屋子的余生没有在院中看到权原时,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的他连忙蹑步走向了房门。
“小师弟,这么不巧,权师兄他出去了。”
稍显愣怔的余生故作未闻般的吹着口哨径直走向房门去。
“小师弟,见到师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样不好,何况你还没有回答师姐刚才的话。”
“黄师姐,我身体昨日刚受了些风寒,为防传染,我还是回房间比较妥当。”
余生边说边不断地咳嗽。
“你这风寒倒挺有意思,时间不早也不晚。”
双手交叉抱肩的黄莹右手食指与中指颇有节奏的敲着手臂。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每天白天阳光和煦,每天晚上皓月当空,能染上风寒也实属不易,但俗话说有病就得治,不巧师姐我刚好也懂些医理,不如让我帮你瞧瞧。”
“还是不用了吧?”
余生神情显得有些凌乱。
“有病不治,难不成你想传染给大师姐?”
余生苦笑着说道:“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更需要根治了。”
一道剑影自苦口婆心的黄莹衣袖内飞出悬停在身旁。
“而且还要内外兼治才能彻底痊愈。”
“黄师姐。”
似一点也不想多给对方说话机会的黄莹操控着若影攻击着连连躲闪的身影。
“黄师姐,请听我一言!”
内心已接近崩溃边缘的余生魂不守舍的应对着若影的刁钻攻击。
此时在那屋子里,面露担心的雀灵儿口中传出了很低的声音。
“师姐。”
“你担心他会再次失控?”
“师姐为何不直言实情,而是选择以鬼神之说搪塞。”
言语间,点点头的雀灵儿眼中露出
不解之色。
“有时候实情只会适得其反,何况这鬼神之说确实也合情合理。”
看着雀灵儿眼中渐浓的不解之色,火舞示意她坐到身旁。
“如果你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身边的人时,你会怎么做?”
“我会告诉他们···不···不对,我会封住自己的修为,让自己独居一处。”
“如果是别人想要伤害你身边的人了?”
“那我就将他们赶走,然后自己独居一处,不让身边的人知道我的下落。”
“那如果别人以你身边人的性命为要挟逼你现身了?”
“那我就将他们全部杀光,然后···”
“然后怎样?还是要独居一处吗?”
雀灵儿闻言忽然变得沉默无声。
火舞手掌轻轻抚过向着自己怀里缩了缩的脑袋。
“于我们修士而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生老病死相伴左右,人不可能独居一辈子。”
“师姐并非有意偏袒余生,师姐只是希望你明白,大道可无情,但生而为人却缺之不可。”
院中,将若影击退到一旁的余生连忙作出了停止的手势,随即便向着前方的屋子大声喊道:“师兄!救我!”
然而回答余生的却是一道似有若无的咳嗽声。
“都说了师兄不在。”
“可我明明听到了咳嗽声。”
“心之所想,听之所像,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然而此时,深吸了一口凉的余生口中忽然传出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声音。
“大师姐,不好啦!权师兄的屋子里也有一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