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主之言我会如实转达刑主。”
鸿宇阁外,肃然而立的归澜境众人随都泽隐没云雾间的身影消失不见。
渐渐收起心绪的林无言默然看向了远处天空,良久后才落定在峰间。
半刻钟前,化身残影的众人迅捷掠向了申坤视线落处那阵突起的狂风。
呼啸风声淹没了那处模糊不清的黑影中传出的光弧呲呲声。
十息后,突然停下追击脚步的最前的弟子不待身后之人反应便如疯狗般转身冲进了人群。
及时反应过来的众人果断斩去了那名弟子的双臂,可那股如附骨之蛆般的黑气还是瞬间蔓延至全身。
不待申坤出手,似再也无法过多承受的男子被缠绕身间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涮成了一具散发着森寒气息的白骨。
渐渐淡去心中冷沉的众人随少年目光落定申坤双眼。
“你想到了什么?”
“连家堡已覆灭多年,为何他们曾经使用过的毒丹会突然出现,而且···就好似有人故意为之一般。”
申坤敛去脸上沉吟,许久后说道:“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少年闻言沉默着看向了已经变为了平静的山林,答案不言而喻。
众人闻言了然,游移两人身间的目光似在等待着其中一人的开口。
“或许这样才显得有意思,或许···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
听着申坤口中忽然传出的莫名话语,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众人彼此间相视不解。
“到此为止吧!”
······
随着都泽离去的画面一转,灵轩阁内正被心绪困扰的尤落却迎来了落炎天的召见。
从始至终都保持默然听着落炎天言语的尤落临走前只问了一句话。
“这是宗主的意思吗?”
“这是诸峰峰主目前希望看到的结果。”
落炎天借以诸峰峰主为由的言语巧妙的代替了回答。
内心了然的尤落对此不再多言。
当夜,当尤落来到余生居所时,杨莘若会意的退出了房间。
经过一番以叮嘱居多的谈话后,考虑再三的余生选择了前往。
待到尤落离开后,俏脸故作轻松的杨莘若这才悄声走进门来。
“你要去连家堡?”
“你都听到啦。”
声音平淡的余生似一点也不意外杨莘若的发问,因为他早已料到尤落会故意如此。
“危险吗?”
话音简洁的杨莘若平静声音中略显情绪波动。
“应该···会有吧!”
声音略显停顿的余生有些不确定说道,但见杨莘若神情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于是又转言说道:“听说杨然已经提前出关,明天你便去衍息峰看看他吧。”
“你在命令我?”
语气中流露着几分怒意的杨莘若声音却显得有些倔强。
“我不是你哥那般的醋坛子,打翻了就很难再扶起来的那种。”
佯怒的杨莘若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余生突来的语气幽幽的逗乐,噗呲一声掩嘴笑出声来。
“什么时侯出发?”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尤落长老会在明晚将我们送出宗门。”
“那明晨我给你做一道我的拿手好菜。”
俏脸微红的杨莘若走向门去,不待走出却又连忙转过身略显俏皮说道:“不许说不好吃。”
“那我可以选择不吃吗?”
“不能。”
杨莘若口中突来的正声随着心间瞬间鼓起的勇气快速褪去。
······
翌日深夜,静立窗前的杨莘若柔情看着余生渐行渐远的身影,那道昨夜的话语不觉再次从她口中传出。
“待你归来,我会再做一道。”
余生顿感五味陈杂,好在及时现身的尤落将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人略显怪异的目光汇聚过去。
“此去连家堡,凡事以申坤为主。”
关怀目光落在余生身上的尤落递过了手中灵牌,再次叮嘱道:“若非关键,此物不可轻易使用,记住了吗?”
余生点点头,没入尤落掌前溢出的光幕中的三人身影快速消失不见。
“莘若,有空记得去我那里坐坐,别因余生的离宗就落下了自己的修行。”
闻言,杨莘若红润的俏脸随脑海中渐浓的思绪变得越发滚烫,许久后,双手轻拍着的发烫面颊才缓缓恢复如常。
······
极速前行的黑暗中,那名始终保持着温婉笑意的青年男子视线落在了余生身上。
“余师弟真是年少有为,入宗不到一年便有了令人艳羡的道侣,呵呵!”
余生闻言显得有些面无表情,并不是因为对对方话语的心不在焉,而是此时的他不禁再次想起了临走前杨莘若所说的那句话。
“又甜又咸还带酸,真有那么好吃吗?”
正当暗自菲薄的余生准备回应时,一道略冷的声音从申坤口中抢先传出。
“你也可以,只不过得有人愿意才行。”
“申师兄说话还是那般冷语,毫无情调。”
青年男子似一点也不畏惧身间好似永远都被一股冷霜气息包裹着的申坤,说道。
“情调?我们三个男人之间?”
申坤冰冷的调侃语气让余生听着不觉感到很是怪异。
听着余生口中渐渐大了几分的咳嗽声,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自然流露着温婉笑意的青年男子呵呵一笑说道:“余生师弟,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周卫。”
口中顿时传出一声冷哼的申坤抬头看向了远处。
“白色与你身上的气质不符,自然与你归澜境弟子的身份也不符。”
“至少我不会像你般女人。”
“这叫柔情。”
闻言,一时间没能忍住的余生连忙用剧烈咳嗽声强行打断了口中第一时间传出的噗呲笑声。
看着两人齐齐投来的不善目光,张开嘴刚想要解释的余生随即便被周卫口中再次传出的柔声打断。
“余生师弟可不要这样惊诧地注视着我,不然你会迷失自己的哟。”
连忙转过身去的余生此时虽早已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但心中却也是万般无可耐活。
“我现在又觉得又甜又咸还带酸的好吃了。”
见两人视线落向了远处,许久沉默的周卫再次缓缓张开了嘴。
“余生师弟可曾听说过连家堡?”
“可曾听说过连家堡是宗门哪峰的依附对象?”
“可曾听说过覆灭连家堡的真正黑手?”
“你不嫌烦?”
或许是被周卫不疾不徐的接连三问弄得有些烦了,申坤瞥了对方一眼,说道。
“余生师弟这些都不曾听说过吗?”
似旁若无人般的周卫再一次用不疾不徐的声音问了一遍。
余生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是真的后悔当初选择了答应。
“不知道也好,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呵呵!”
“若是你当初选择兼修自恋与废话,如今必然已达到让凌文越仰望的高度。”
周卫没有理会申坤极尽挖苦的言语,而是选择置若罔闻的闭上了眼睛。
······
映入眼帘的荒凉仿佛与晨间空气中充溢着的清凉彼此相映。
伴着时起轻风卷起的飞沙,一座很是破旧的客栈坐落在荒凉之地的尽头。
道路四周,低矮簇拥的杂草早已被不时拂过的飞沙染成了青黄。
屈指可数的过往之人彼此间警惕对视了对方一眼后便会再次埋头继续匆匆赶路。
申坤三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待余生侧脸看去,适才从身旁路过的两人此时已经消失在了身后道路的尽头。
只是让余生感到有些惊疑的是,不知不觉间空气中似有着一丝隐晦的难言气息飘过。
“我们有那么令人胆怯吗?”
周卫突来的话声打断了余生惊疑的思绪。
申坤目光落向了不远处的破旧客栈,无动于衷的反应不知是对周卫话语的置之不理还是心不在焉。
“行色匆匆间却满含着警惕,你们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余生直言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看来此行注定不凡。”
顺着申坤视线落处看去,只见五名土匪般着装的男子情绪激动地吵闹着走出门来,不待身后紧接着怀抱酒坛的老人走出劝诫,那五人便又再次嚷嚷着向着连家堡所在的方向而去。
见此情景,一股渐变得浓了几分的冷意从敛去温婉笑意的周卫脸上悄然浮现。
招牌早已无法识出的破旧客栈是这方圆二十里范围内唯一一座有人聚集的地方。
落座后,余生拒绝了掌柜一直都在试图强推的自酿美酒,他早已习惯了喝茶,而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何刚才那五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原因。
“这子觉酒有祛除霉运之效,若你们此行也是前往连家堡的话,就更应该采纳老朽的建议,多少喝上一点。”
似对三人忽然沉默的场景早习以为常的老人自诩说道。
“掌柜似乎话里有话?”
余生看着此时已变得空无一人的客栈内,说道。
“刚才那些人都看到了吧!”
老人声音忽变得有些感慨说道:“都是些火烧火燎前去寻宝的,只是不知明日是否还能有命回来,唉!”
言语间将酒坛抱在腰间的老人叹息着走向门去。
“掌柜,你似乎还忘了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卫柔声叫住了老人。
“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不过是再舔一具白骨。”
余生微微皱眉说道:“酒放这儿吧,我们要了。”
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异色的周卫心想着刚才你不是还推说不要吗?怎么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又改想法了。
然而不待周卫真正反应,老人接下来发挥出的淋漓尽致的戏精天分真是让他的神情都为之面瘫。
只见缓缓转过身的老人故作沉吟的眯眼打量着三人,许久后才有些神情不悦的将酒放在了桌上。
“买卖公平,童叟无欺,你们只有在去往之前喝了我自酿的子觉,才可保你们平安归来。”
“这个老家伙。”
已经醒过神来的周卫声音有些不从容的自语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老人快速接过余生手中递来的金叶,很是满意的点头收入了怀中。
“告诉你们也无妨,连家堡不久前出现了宝物现世的征兆。”
“宝物?死人堆里?”
申坤简洁话声中夹杂着一丝沉吟。
“看来你早已有所耳闻。”
老人不觉多看了几眼声音霜冷的申坤,继续说道:“自那以后,连家堡藏宝之事便被传开,时至今日不知已去了多少,但能侥幸回来的却是屈指可数。”
“掌柜可有从那些回来之人口中得知些许真相?”
抿了一小口子觉的余生不禁打了个冷颤,苦麻着舌头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
“真相倒是没有,不过···异常倒是有些。”
老人将杯中倒满的子觉一饮而尽,回味数息后示意余生应该如此饮用。
“这样就会爽口很多。”
老人一点也不在意周卫将信将疑的神情,一连饮下五杯后才有些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如此做生意,怕是会于心不安的吧?”
“老朽做的是正经生意,而且从来不轻言冲撞鬼神,在此地雪中送炭多年,何来惧怕之理?”
老人唇枪舌剑般的话语使得突然发问的周卫生生愣在了当场。
“无耻的老神棍。”
这是余生此刻能想到的对老人最贴切的形容,没有之一。
“有何异常之处?”
申坤适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老人抖动着胡须,似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我言尽于此,若你们执意,白天会比晚上安全。”
看了一眼正在热情迎接着来客的老人,申坤眯眼看向了远处连家堡夕阳下的倒影。
“你们怎么看?”
“事关宗门,能做到悄无声息自是最好。”
彼此相视的申坤与周卫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