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杨某有一事相托,届时还恳请您出手救下我与三弟两人孩儿的性命。”
“既然杨家主你意已诀,那好,老夫答应你便是。”
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老人话语的杨然心中笼罩着一层散之不去的寒霜。
林间寒风吹落了杨莘若红肿眼眶中流下的泪珠,却吹不走她心中那抹浓浓的痛意。
“若儿,保护好自己,等时机到了再为你父亲报仇。”
出声不停安慰着地杨墨将她紧紧搂入了怀里。
叶落无声,风去无影,杨莘若嘶哑的哭泣声却长留空气中。
“云先生,其实您早已察觉出有人在暗中窥探了,对吗?”
抬头看着远处天空的老人没有正面回答杨然的发问,而是在少许沉默后告诫说道:“在你羽翼丰满做自己想做的事之前,隐忍永远都不失为你最好的武器。”
紧接着传来的声音从已经转身离去的老人口中传出:“你体内所中尸毒须在三个月内完全清除,或以破境灵力洗涤,或以此丹散去体内被尸毒侵蚀的灵力,但须谨记,无论选择哪一种,都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
落入杨然耳中的声音随着老人那渐去渐远的身影消逝空气中。
“云先生,此山可有名字?”
“无眠。”
······
峰间,缓缓上升地云雾淹没了最后一丝停留地彩云。
房内,自已经熬好的药汤上缓缓飘升的热气飘向虚掩的窗外。
“小师妹当初为了照顾你将一切都置之度外,而如今在她身心疲惫之际,你却还在因为心里的那些没来由的芥蒂有意疏远她,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
脑海中再次回响起黄莹愤怒话语的余生
轻吹着勺中药汤溢出的热气,内心不觉有着一抹苦笑浮现。
慢慢从床上坐起的杨莘若喝下了送到嘴边的药汤。
“慢点喝,当心烫。”
为杨莘若披上衣衫的余生动作轻柔地擦去了残留在她嘴角的药汁。
“好些了吗?”
“嗯。”
“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等痊愈后我会请求大师姐教你修行。”
目光注视着余生双眼的杨莘若点点头。
“余生,谢谢你。”
似对杨莘若眼中浓浓的感激之意有所察觉的余生竟在一时间内神色露出了些许的不自然。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不过在想怎样给杨伯父报···”
话音未落的余生看着忽然间紧紧抱住自己的杨莘若,不禁顿时愣在了原地。
“如今父亲已离我而去,我不想,也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闪失。”
泪目的杨莘若笑着言语间紧抱的双手不禁愈加抱紧了些。
“莘若,你勒地我喘不过气来了。”
像是忽然触电般的杨莘若闻言连忙缩回了双手,埋下了微微羞红的俏脸。
直到此时,起身转向桌边的余生这才愣色看到了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房中的黄莹。
可还不待他开口,黄莹便先一步先开口说道:“你们倒是挺甜蜜啊!”
回过神来的余生连忙岔开话题,说道:“莹师姐,怎么进来也不先敲门?”
“适才在敲门前我就已经特意用咳嗽声提醒过了,只不过你们太投入了没听见而已。”
双眼微微上翻的黄莹这时又故意咳嗽了几声,有些无语说道:“这个声音应该不算小了吧?”
看着黄莹脸上露出的故作沉吟,余生嘴角不觉抽了抽。
而此时,深埋着脑袋的杨莘若心中不禁想道:“怕是莹师姐有意为之的吧。”
房内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愈加尴尬。
少许后,似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的余生转言说道:“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不用,我此来是奉长老之命给小师妹送药的。”
黄莹将三个雕琢着不同花纹的玉瓶摆放在桌上,说道:“我已将具体的服用方法写在瓶身上了。既然小师妹恢复地不错,那我也就不继续碍人眼了,呵呵!”
说话间走向门外的黄莹在轻轻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还不忘玩笑说道:“你们继续,就当我从来都没来过好啦!嘻嘻!”
数息后,余生哑然看向了窗外快速消失在云雾间的身影。
······
云朵间洒下的柔和光芒透过空气中仍未散尽的稀薄寒意落在阁楼上。
房内,视线落向远处峰间的杨然站立在摆放着丹药的桌子一角。
自回宗后不久,他便收到了奉命前来的执事送来的疗伤丹药。
而当他问起所奉何人之命时,执事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
杨然见状也只好挥了挥手让执事先行回去。
凝目看着桌上药瓶的杨然内心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或许对岳元宗再也泛不起任何波澜。
“张继,或许你是对的,或许···”
峰间寒意渐渐散去,站立原地良久的杨然收起了心绪,身影消失在原地。
“储存于术星神骰内的灵液即将耗尽,若是在那之前没有足够的灵力凝炼,怕是留存在体内的那物也会慢慢开始变得狂暴。虽然那尸毒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但如今我最担心的还是那道幽蓝光团。”
洞府石门缓缓落下,悬浮盘膝而坐的杨然掌间的暗淡白珠溢出丝丝柔光。
······
寒冬的清晨,眼中困意仍未散去的余生躺靠在树干上。
这些天是他入宗以来最困也是最忙碌的时期。
因为他做着以前在自己养伤期间内杨莘若为他所做的一切。
而熬药与起居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清晨的新鲜空气沿着微微敞开着的窗户飘进房内。
阁楼后的溪水边,潺潺水流淹没了余生使劲揉搓着换洗的衣物声音。
晾好衣物后,再次来到青树下坐上少许的余生便会沉浸在这些时日以来对于摘星诀的感悟中。
直到云雾间偶起的寒风将枝干上的树叶吹落身间时才会缓缓睁开双眼。
······
掀开被子的杨莘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你醒啦!”
俏脸上流露着些许红润光泽的杨莘若接过了递来的丹药。
“今天天气似乎还不错,而且已经卧床将近半月了,我想出去走走。”
余生看着杨莘若眼中投来的询问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说吧,想去哪散散心?”
“嗯···就去后山吧。”
少许沉思的杨莘若再次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说道:“都入峰这么久了,那里还一次也没去过。”
“好,不过两个时辰后我们要回到这里。”
“时间紧迫,那我们这就走吧!”
双眼眯成了月牙儿形状的杨莘若有些迫不及待说道。
“外面冷,当心着凉。”
余生将床边叠放整齐的衣衫披在了俏脸愈加红润的杨莘若身上。
······
弥漫着稀薄寒意的林间不时便会传来几声轻快鹤鸣声。
一条已经变得有些荒芜的小道模糊在尽头茂盛的树林中。
而那些停留在嶙峋山石上的灵鹤见到不远处的来人后便纷纷扇动着羽翅飞上了天空。
自点缀青草间的绚烂花朵上飘散出的各种花香气息充溢整个空气中。
陶醉般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杨莘若缓缓转过身,挥动着地右手似在催促着后方稍微走得慢了些的余生。
摘下沿途中一朵朵绚烂花朵的杨莘若神情沉醉般闻着靠近鼻前的花香气息。
余生接过递来的绚烂花朵,略显生疏的编织起了花圈。
少许后,坐在一旁山石上静静等候的杨莘若俏脸微红的接过了递来的花圈,戴在了头上。
“好像还差了一点。”
仔细端详着眼前花圈的余生再次动手编织起来,而在那不知不觉中,两人身间的距离也无形中变得愈加临近,直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间的呼吸气息。
然而,似对此并未察觉的余生仍在仔细编织着,而贴近他嘴唇的杨莘若额头则是清晰浮现出了发烫的羞红。
“好···好了···没?”
“已经好啦!”
余生感受到喉间忽然间传来的急促呼吸气息,连忙低下身体看向了杨莘若近乎异红的俏脸,说道:“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杨莘若转身避开了伸向额间的右手,起身置若罔闻般的跑向前去。
哑然看着眼前一幕的余生脸上不禁露出不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他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莘若,说话呀,你到底怎么啦?”
余生拾起掉落地上的花圈,连忙快步追上前去。
“他怎么那么笨,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吗?难道自己真的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一时间,杨莘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诸如此类的问题。
见对方依旧置若罔闻的余生只好讪讪的跟在了身后。
就这样,彼此间忽变沉默的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在那前方的山泉中不时溅起着水花,几只扑棱着洁白羽翅的灵鹤正在互相追逐嬉戏着。
依旧沉默的两人坐在了不远处的山石上。
随着空气中丝丝丹香飘远,山泉中不知何时已停止了嬉戏的灵鹤试探性地缓缓接近着两人。
终于在许久后,表现出亲昵之状的灵鹤用嘴轻啄着摆放在杨莘若掌心的半颗青元丹。
任凭杨莘若抚摸着身上洁白羽毛的灵鹤口中发出轻快地啼鸣声。
“余生,你还记得我们相识多久了吗?”
“已经半年有余了吧?”
争抢着丹药的灵鹤扑棱着羽翅,微微杨起的脖颈似在倾听着两人的心事。
余生语气中流露着些许的不确定,说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对此,并不回答的杨莘若紧接着说道:“你知道吗?自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心中便生出了一种连我自己也难以言明的感觉,而现在的我也终于知道了那种感觉叫做喜欢。”
喧嚣的树林仿佛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就连此时那一直围绕着两人争抢着丹药的灵鹤似乎也都变为了寂静。
“后来,父亲来信让我回家完婚,自七叔带走我的那一刻我便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见。”
“而后来杨家的那次再见更是让我明白,当你越是想努力去忘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就越是清晰。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发誓要让自己变得勇敢,或许只有不再像从前那般柔弱,我才能在未来前进的路上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
“而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知道吗?”
双眼湿润的杨莘若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
“我能感觉出大师姐对你那份的情意,但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余生与你相陪就好。”
目光无比复杂的余生收回了看向远处的目光,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不知道记忆恢复后的我还会不会是如今的我?”
“沉浸过去只会让你内心的苦楚无限延续,活在当下,才是你该有的正常生活,不是吗?”
余生闻言沉默,此时眼中有着一丝恍然闪过的他忽然想起了老人的话。
“以往种种,过去的便让它过去,活在当下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缓缓转过头的余生擦去了杨莘若眼角的泪,说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一直都想听你说,只不过久等到了现在。”
双手托腮的杨莘若两边脸颊的酒窝内浮现出甜甜笑意。
“我在河尽村醒来,被余离与老人从河边救起后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而与大师姐的初次相识是在河尽山顶的深夜,当时不知她因何而受了重伤···”